她不想再听后面的话。
为了避开人群,她沿着楼梯拾级而上。直到四楼露台的夜风迎面灌来,才停下脚步。
夜风微凉,外面的新鲜空气让她稍微清醒了些。微风拂过她鬓边的发丝,在皎白的月色下,她的眼神被映照出空洞的色彩。
楼下尽是衣香鬓影,一个她无所适从的地方。
心绪飘远,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明栀没有回头去看,只用手指扣紧了露台边缘的白色大理石。
“知道来的人是我,你是不是很失望?”磁性的嗓音带着熟悉的恶劣与戏谑,让明栀的呼吸都不自觉变浅了些。
她闭上眼,然后睁开。
的确,在此之前,她是曾希冀过贺之澈会来找她。
贺伽树唇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将端着的其中一杯红酒放在露台处,另一杯拿在手中摇晃着,背对露台靠着。
见明栀头一次没回他的话,他的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讶,笑痕也加深了些。
下一秒,明栀便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两根指节钳住,被迫转向她不想面对的人。
贺伽树眯了眯狭长的眸,似在打量她。
虽然看着面色苍白,鹿眸中也有惊慌与失落。
但眼角的地方干燥,瞧着应该不像是哭过。
今天倒是出息了些。
面对这么直白的目光,明栀有些不适,她很努力地想偏过头回避,但那两根指节却像是铁钳般不可撼动,她只得垂下了眸,避免和他对视。
两人的距离很近,她能很清楚地闻见他身上的木质香气。
只不过失神了片刻,那股气息便在骤然间贴近。
贺伽树的鼻息萦绕在她的耳廓,激起一片绯色。
可下一秒,他说出口的话立刻如同冰锥般,扎在她的心口上。
“想一想,他们也真是挺赚的。”
他的话如同毒蛇吐着信子,一寸一寸地,缠绕上她的脖颈,让她几欲窒息。
她想错了,贺伽树肯定目睹了刚才的全程。
目睹了她像个慈善展品一样,毫无人格、毫无主体地配合着贺家人的演出。
明栀几乎可以想象处他站在某个高处,摇晃着酒杯,睥睨着底下的一切。
光是想象到他的神情,明栀的呼吸变得短促起来,一股气血也翻涌到脑中。
冷眼旁观还不够吗?
一定要到她的面前再嘲弄一番吗?
她的手指蜷了蜷,向前伸去,直到够到什么东西。
“养你的成本还没那个拍卖品高吧,但声誉的回报却。。。。。。”
贺伽树的话未曾说完,便停下了。
泼洒而出的红色酒液瞬间浸透了他的额发,顺着高挺的鼻梁和紧绷的下颌线流淌,在价值不菲的西装前襟洇开大片深色的水渍。
贺伽树愕然了一瞬。
随即,那双幽深的双眸,居高临下地瞧着明栀那张向来怯懦、却终于燃了些怒火的脸。
以及,她尚举在手中的、已经将酒泼洒殆尽的空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