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师喜笑颜开,牵着闻允的手,将他往办公室里引:“进来坐会儿吧!正好陪陪我。”
不知为什么,她的手冰得厉害,闻允抬头看了一眼空调,上面显示的温度是二十五。
进了办公室,闻允才发现屋里还坐着三个学生,一个长得又胖又圆,眼睛都快失踪在□□里,一个看起来挺壮实,还有一个染着黄毛,一看就是个小混混。
见到闻允,三个学生本就难看的表情雪上加霜,他们打着哆嗦,将眼神仓惶地移走了。
闻允疑惑地想:我有那么吓人么?
他于是朝三个学生扬了扬下巴,简短地问:“学生犯事了?”
乔老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是我们班上的三个学生,在这里等警察呢。昨天他们目击了一个命案现场,今天要配合警方做笔录……哦,一会儿警察就该来了。”
三只鹌鹑发现闻允不是警察,紧绷的神色又微微放松下去。
闻允立刻联想到了保安说的“特殊情况”,他惊讶地追问了一句:“……命案?发生在学校里?”
“嗯,”乔老师把花放下,给闻允倒了杯水,“有个姓张的物理老师去世了,死在办公楼里。不过他没教过你们班,你应该不认识……哎,你也不用太在意,应该就是个意外。”
闻允接过水,道了一声谢,静静地喝了起来。
从这三个学生活见鬼的表情来看,他觉得这起命案不太像意外。就算是“意外”,也肯定是个格外惨烈的意外,否则十七八岁的男孩儿,不至于吓成这副德行。
他来的实在有点不是时候,看望老师还能撞上命案,三个学生正应激着,谁也不说话,乔老师有心要和他唠唠家常,碍于学生在场,又不便开口,氛围一时僵硬下来。
闻允向来是不怕安静也不怕尴尬的,但他喝下半杯水,也觉得不好再待下去了——毕竟一会儿有警察要来查案,他作为一个无关人员,总不好在这里旁听。
于是他打好腹稿,准备与乔老师辞别。
谁知这办公室隔音做得这么差,还没站起来,他就听见走廊上有动静,一个年轻男人和中年男人交谈的声音远远地出现。
中年男人的声音他认识,是个姓汪的教导主任。汪主任为难地说:“……但是这、这怎么可能呢?密室杀人,尸体还死成那样……”
另一个声音懒散地回应:“没有真正的密室杀人,您想想,这类题材相关的小说多了去了,最后一查不都是人为的吗?”
汪主任的声音一低,变得模糊起来:“但尸体的样子实在是……唉,严警官,张老师他融化成那样……”
闻允皱了皱眉,从这段意外撞进他耳朵里的对话中提炼出关键信息:融化?
这死法一听就凶残,什么样的意外能让尸体融化?学校又不是钢厂,还能有炼钢炉?
“严警官”的语气听起来举重若轻,似乎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查清凶手用了什么手段就是我们的事了,您先别太惊慌,也不要对外散布案情信息。”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就在门外,紧接着,对话空白了一瞬,像是他们同时安静下来。
几秒后,闻允听见年轻男人意味深长地问:“不过我很好奇,汪主任,为什么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暗示我这件事超出了科学范畴?您是觉得……凶手不是人吗?”
闻允听得有些入神,把辞别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他刚站起来,门就打开了,来不及走的闻允被堵个正着,和门口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来人正是刚才在楼下抽烟的男人。按说他被人叫做“警官”,应该是个正经警察,但他身上不仅没有任何制服,还穿了一身的奢侈品,气质吊儿郎当的,不像警察,反倒有点像男模。
闻允觉得他下了班就能去走红毯。
这严警官一见到闻允,立刻眯起眼睛笑了笑,随后他走进办公室里,环视了一圈,语气自然地说:“都在啊?那正好了。”
态度悠闲得好像不是来查案,是来参加熟人局的。
随后,他又转头糊弄门口的汪主任:“您先忙吧,我不打扰您了,问完这些学生我就走。”
汪主任有点欲言又止。
严警官看懂了他的担忧,大义凛然地说:“唉,这世上没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您是个教育工作者,更应该坚持唯物主义价值观,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的牛鬼蛇神呢?”
汪主任好像吃了一记定心丸,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他连连点头,转身便走了。
闻允也准备跟着汪主任离开,不料在他和严警官擦肩而过时,严警官出其不意地将他叫住:“哎,这位小帅哥!”
闻允的脚步顿了顿,平静地朝严警官投去一个“有何贵干”的眼神。严警官泰然自若,他当着众人的面凑近闻允,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低低地问:“你是个阴阳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