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离京师太近了!
而且,许多皇庄、王庄、旗田都在这里。
弘历自己被赏的几处王庄也都在这一带。
铜钱是个好东西。
他比铁稀有易加工,又不如金银贵重。
当雍正拨下大量铜钱作为治河河工工钱时,官吏们克扣难度大量增加,就算扛一大包铜钱回去,也值不了几两银子,还更容易被发现。
甚至,还不如发实物粮食好克扣,因为粮食可以借口发霉虫蛀报损耗,而从中克扣。
许多地方官贪墨常平仓的粮食,就是用这种手段,以粮食发霉为名,低价卖给与自己勾结好的商人,而从中赚取差价。
当然!
雍正朝的官吏也不敢太贪,毕竟老四爷查到贪污是真抄家砍头,主打的一个“刻薄寡恩”,敢在雍正朝大肆克扣,那纯粹就是百岁老人吃砒霜——嫌命长。
所以,弘历能够看见,从宛平城到永定河西岸的长辛店,这一段六七里的沿河地带,多了不少商铺与摊贩点。
有疏浚河道与巩固堤坝的河工,刚从官府手里拿到铜钱,就转身进了沿河开设的暗窑与赌场里,也有稍微节俭点的,去了茶楼,只叫了一点茴香豆,喝着大碗茶,听着说书人讲话本,而以作歇息。
“且说,曹操急了,命曹洪、徐晃带一万兵兵发潼关……”
弘历也看得出来,不少商贩在这里应该是赚了不少铜钱钱。
有沿街开铺子的当地商贩,就正吃着咸菜滚豆腐,听着不远处茶楼传来的讲书声,悠哉乐哉的晃着脑袋。
可谓是过着皇帝老子不及吾的生活。
“这么多人聚集于此,粮价怎么样?”
弘历也因此担心起了当地的粮食够不够,问着来见他的直隶总督蔡珽。
原直隶总督李维钧因为是年羹尧同党已经被锁拿进京,所以原四川巡抚蔡珽成了新的直隶总督。
蔡珽回答说:“奴才以水灾修河为名,请旨直接截留漕米转售,以压民间抬价粮商,故现米价还维持在一斤十二文左右,比丰年涨了两文。”
蔡珽是汉军正白旗人,所以在弘历面前以奴才自称,以示自己与皇家的关系比一般汉人要更近。
弘历点了点头,心想这蔡珽也算是能吏,知道截留漕米、平抑粮价,做事倒是不死板。
据他所知,汉军旗的能人不少,如现已身陷囹圄的年羹尧,这与顺治朝就开始设立八旗官学有关。
可以说,满清从入主中原开始,就没打算像蒙元一样整包税制,把基层统治权下放,而是一直在为提高自己的统治力,而培养自己的人才。
“修河工程完成后,这么多逃佃百姓,你打算怎么处理?”
弘历又问起蔡珽来。
蔡珽拱手:“养民之本,莫要于劝农务本,而兴农桑之事,垦荒为第一要务,故奴才学习南方两淮之例,安排他们继续开沟排水、换土改碱,把永定河沿岸盐碱化的田进行垦荒,分于他们,且已请旨对他们五年不起科。”
“若垦荒之田不够分怎么办?”
弘历追问蔡珽。
蔡珽从容不迫:“还有永定河两岸山地可分,引进南方番薯种之,再令杂植以果木,并亦免起科五年,如此百姓亦可活,还能以果木培固水土,缓和河流淤积情况。”
弘历抚掌而赞:“很好,你是个会办事的。”
“四爷过奖,这亦都是圣上有德,若非圣上爱民,拨大量铜钱,奴才就算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百姓每日二三十文的铜钱收入不多,但可以让他们通过劳动换来粮食、布匹,也换来良田、朝廷的税收,少了许多盗贼、娼妓、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