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初次相见相比,杜氏病容又重了?许多?,唇上几无血色,鬓发斑白。
她一个?寡妇,这些年来一人做三份工才将顾淮舟拉扯长?大,也因此落下了?肺痨,疲累不?得。
这几日顾淮舟与她怄气、离家出走,杜氏心力交瘁,一夕老了?十岁。
她没有顾淮舟的乐观,有的只是被生活压弯的脊梁。
“就算我们逃脱了?,那?阿舟你又算什么?你要一辈子窝在山沟沟里劈柴种地吗?你原本可以风风光光做北盛的状元郎啊!”
姜云婵趔趄了?半步。
这次逃亡不?仅姜云婵伤痕累累,顾淮舟何尝不?是失了?少年意?气?
曾经?他也是在众学子中?挥斥方遒,意?气风发之人,可如今只剩下一身疲惫,再?无前途可言了?。
“姑娘,你能不?能明白像我们这样的穷苦人家庭培养出一个?状元郎得付出多?大的心力,得修多?少辈子的福分啊?”
杜氏转而抓住了?姜云婵的手,“姑娘就算不?嫁阿舟,还可以找到更好的郎君,可阿舟是顾家满门、乃至后世三代人的希望啊!求你放过他吧!”
“娘,北盛腐败,这个?官是我自己不?想当的,与婵儿无关!”顾淮舟握住了?姜云婵的另一只手。
杜氏也拉着姜云婵不?放,“易地而处,姑娘若还是富甲一方的千金小姐,你爹娘愿意?将你嫁给穷小子浪迹天涯吗?”
“逃亡不?是婵儿的错……”
“够了!”姜云婵甩开了两?人的手,急促地喘息着。
她被两?股强压挤压着、拉扯着,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她怎么做都不?对,怎么做都会有人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她是不?是早在十年前,就该随爹娘而去了才好?
姜云婵眼眶发酸。
她很累,很迷茫,不想再争什么了。
姜云婵转身离开,踉踉跄跄往城外走。
夜风吹着她单薄的身躯,她像个?脆弱的稻草人,摇摇欲坠,快要倒了?。
顾淮舟跨步上前,扶住她,“婵儿,别离开我,好不?好?”
姜云婵疲惫地掀起眼眸,恍惚的视线中?浮现公子清秀的面庞,他眼神?像琉璃澄澈而真挚,眼眶微微发红。
再?一碰,就要哭出来似的。
可他能舍弃得了?生他养他的娘亲吗?
姜云婵狠心推开了?他的手,“你不?必对我愧疚,原本三年前我找上你,也是为了?利用你逃离侯府。”
“我知道!”顾淮舟未加思索。
三年前,他还是个?功名利禄全无的小书生,虽然?有点才能,可在谢砚这样的大家面前算得了?什么呢?
姜云婵既见过了?谢砚这样的风流人物?,又怎会因为仰慕顾淮舟的才华,而倾心于他。
顾淮舟一直都知道,姜云婵起初同他在一起的目的不?单纯。
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们两?个?在一起时是真的开心,他是真心喜欢她的。
那?个?在侯府畏畏缩缩的姑娘在他面前也开怀常笑,他知道她对他也绝不?是只有虚情假意?。
他想春闱夺魁,想建功立业,何尝不?是想给她一个?安稳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