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不爱,吃桃。”
五个字一出,云绡明白了。
她几乎确认,这熟悉的声音,被她学习着钟离湛的语调开口说出的话,与她记忆里的八分相似。
所以……她现在是魂魄离体,又附身在钟离湛的身上了?!
云绡没敢离开这间沐浴的宫殿,也不知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她更不清楚钟离湛要用九星连月阵做什么,便就这样枯坐了一夜。
事实情况不允许云绡干坐着,第二天天还没彻底亮起来,宫殿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君上,卯时已到,该出发了。”
云绡一怔,她起身看着自己还有些凌乱的衣裳与披散着的长发,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等了一夜也没等出结果,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云绡将衣裳整理好,又在宫殿内找到了盘发用簪子,简单地挽了个马尾,如同钟离湛用她的发带束发那样的高度,再三确定自己没有不得体的地方,这才开门。
门前侍卫的眼中未见意外,云绡才觉得自己悬着的心放下了些。
事实上侍卫是有些疑惑的,毕竟钟离湛自从成为曦帝之后那双眼看人时就像是寒刃,轻易就能剖开人的胸膛看穿对方的真心,而他今天的眼神虽冷,到底少了几分威严和戾气。
得益于钟离湛已经将手下人都训得很规矩,他便是与往日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也不会有人敢多看他一眼,更别说开口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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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沉默着离开宫殿范围,云绡这才看清了两千余年前的建设。
天是蓝的,但地是灰蒙蒙的,所有建筑都以灰白黑色为主。宫殿不高,至多三层,与后来的凌国那些悬桥楼阁金砖粉瓦有很大的差距。
时下的风吹来带着些许热意,走在前头的侍卫穿得也不多,当是夏季,可偌大宫苑没有多少植被,树木也就只有零散几棵,枝叶萧条,看不出种的是什么。
侍卫们身着
薄薄的灰色衣裳,象征身份的唯有腰间挂着的或黄色,或红色的玛瑙牌,一切从简,就是钟离湛自己也不例外。
云绡想,钟离湛所处的世界与她所处的当真很不一样,也不知见过后来那般金碧辉煌的凌国,他如何舍得轻下决定,不顾后路地跳入阵法里的?
即便如今阴差阳错,回到过去的是她……
那她的身躯呢?
是否还在那座山上?
云绡没机会想太多,因为出了一处院子后便有好些人围了上来。那些脸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应当是经常出现在钟离湛面前之人,只是她都不认得,更叫不出名字。
这个时候沉默便是很好的应对方式。
其中一个年纪颇大,脸上蓄着山羊胡的人耐不住性子,上来便是一句:“君上,若追本逐源,阿旭也算得上您远方表兄,况且此事他也是被人欺瞒,是否、是否能请君上从轻发落?”
云绡眉目微动,没立下决定,果然在这人说完话后走在最前头的那个侍卫便使了眼色,四个人抓住了那山羊胡的四肢,直接将人扛着扔了出去。
剩下的那些人也就支支吾吾,谁也没敢上来触霉头。
云绡脚步没停,再绕过一方院子便见到了一行骏马。
云绡会骑马,少时妍妃还没那么丧心病狂,仍有几分姿色的时候,也想过用她来讨好显帝。毕竟她是显帝的女儿,故而云绡学过一段时间的骑术。
翻身上马,云绡觉得自己颇为利落,反倒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侍卫不自然地目光瞥了一下云绡踩上的脚踏,终是什么也没敢说。
云绡不知他们的去向,但她会猜,也多亏了她的过目不忘才从昨夜看得那些案卷里翻出了一些事,勉强能和今早遇见的山羊胡对上号。
“何舜奏,金历四月初三日至风峪镇,知氏族世家相护,欺压尾人,占田百亩,烧屋十三所,死六十一人。曦族季氏,纵子抢夺他人妻女,打杀威吓,其恶难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