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击源增加了四倍,主要针对我们释放的‘深蓝2。0’假想架构节点。”顾言蹊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系统传到隔壁房间的傅斯渊耳中,清晰平稳,“他们动用了算力集群,想进行暴力破解。正好,可以测试一下我们预设的‘弹性防御网’的极限。”
傅斯渊正在与两位R士家族银行的代表进行早餐会。他听着耳麦里传来的汇报,脸上依旧挂着从容得体的微笑,与对方侃侃而谈关于全球经济不确定下的资产配置策略,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
“按预定方案二执行。”傅斯渊端起咖啡杯,借着抿咖啡的动作,低声回应,“必要时,可以启动‘回声’程序。”
“明白。”顾言蹊简短回应。
所谓的“回声”程序,是顾言蹊设计的反击手段的代号。它不会直接破坏对方系统,而是会将被攻击的数据包进行复制、变形,并附加上独特的数字标记,像回声一样,原路送返攻击源。这些“回声”数据包会大量占用对方带宽和解析资源,并留下无法抹去的“来访记录”,相当于在对方家门口用霓虹灯标明了“此处曾遭入侵未遂”。
这是一场纯粹技术、资源和意志的较量。顾言蹊如同一个冷静的交响乐指挥,调动着庞大的数据流,防御、诱导、反击。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被他随手擦去,胃部因长时间精神高度集中而隐隐作痛,但他完全沉浸其中,感受着一种掌控力量的冰冷快意。
与此同时,傅斯渊在商业战场上的攻势同步展开。在与银行家的会谈中,他看似无意地提及了傅氏近期成功抵御的“数次有组织的、源自海外的恶意网络攻击”,并强调了“深蓝守护”系统在危机中展现出的惊人韧性。他没有点名道姓,但话语间的笃定和自信,让精明的银行家们自然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下午,按照行程,傅斯渊要会见“环球策略基金”的负责人——正是傅斯衡试图接触的另一家机构。会议开始前,傅斯渊收到了宋临的密报:傅斯衡也在大厦楼下,试图上来搅局。
傅斯渊眼中寒光一闪,对顾言蹊说:“看来,需要当面清理一下噪音了。”
会议室内,气氛微妙。“H球策略”的负责人是个老狐狸,言辞谨慎。会谈进行到一半,会议室的门被不礼貌地推开,傅斯衡一脸急切地闯了进来,身后跟着试图阻拦的秘书。
“史密斯先生!请不要相信他!傅氏的内部问题远比外界知道的严重!他们的核心技术存在致命缺陷!”傅斯衡声音尖利,带着穷途末路的疯狂。
傅斯渊稳坐主位,甚至连姿势都没变,只是抬起眼,冷冷地扫了过去。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将傅斯衡钉在原地。
“斯衡,”傅斯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回荡在安静的会议室里,“你已经被傅氏除名,你的任何言论,都不代表傅氏。至于你声称的‘致命缺陷’……”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顾言蹊,“顾先生,我们刚刚收到的‘A尔法资本’主动发来的合作意向函,可以说明一些问题吗?”
宋临配合地打开平板电脑,调出一份伪造但足以乱真的邮件摘要(内容正是“A尔法资本”对“深蓝守护”表示出浓厚兴趣,并为自己之前的“测试性接触”道歉),平静地展示给史密斯先生。
傅斯衡的脸色瞬间死灰。他明白,自己最后的价值和信誉,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史密斯先生看了看气定神闲的傅斯渊,又看了看面如死灰、状若疯癫的傅斯衡,精明的心中已然有了判断。他挥了挥手,让保安将失魂落魄的傅斯衡“请”了出去。
会议继续,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但傅斯渊知道,这记无声的惊雷,彻底斩断了傅斯衡在R士乃至欧洲金融圈的任何可能性。
当晚,顾言蹊的反击程序“回声”取得了决定性效果。“A尔法资本”的攻击戛然而止,其外部网络甚至出现了一段时间的混乱和拥堵。追踪数据显示,对方切断了与特定服务器的连接,显然是吃了闷亏,选择了暂时退却。
战斗告一段落。套房内,顾言蹊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长时间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片刻松弛。
傅斯渊倒了一杯温水,走过去,放在他手边。“结束了。”他说。
顾言蹊睁开眼,看着那杯水,氤氲的热气缓缓上升。他接过,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
“暂时而已。”他轻声说,但语气中已无凝重,只有一种历经恶战后的平静。
傅斯渊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两人之间隔着茶几,窗外是苏黎世静谧的夜景。没有欢呼,没有庆祝,只有一种共同经历过风暴后的、深入骨髓的默契和安宁。
“回去后,实验室的下一步,可以聚焦量子加密了。”傅斯渊像是在讨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工作。
“嗯。”顾言蹊应道,“可行性报告,我回去就开始准备。”
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却不再令人尴尬。他们各自喝着水,想着心事,却又奇异地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所带来的安定。
某种比商业合作更深刻、比爱情更复杂、比友情更坚固的东西,在这异国他乡的夜晚,悄然生根,无声滋长。他们之间,依然没有炽热的言语,但那堵横亘已久的冰墙,已在共同的征战和无声的陪伴中,消融于无形。
离开S黎世的前夜,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敲打着酒店房间的玻璃窗,发出细密而宁静的声响。傅斯渊站在窗边,望着被雨幕模糊的城市灯火,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确认明天的航班时间:
“我让宋临在傅氏集团附近的公寓顶层,预留了一套公寓。视野不错,密码设成了你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