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为贵族做事,给贵族付出一辈子的时间工作,但获利者又不仅是贵族,还有那些同样被贵族欺压的平民,他们即是受害者也是既得利益者。
最苦最累的活、最脏最臭的事总要有人去做,奴隶不做,就会变成他们去做。
奴役这件事从来都不止指代一小部分,而是整个腐朽的大群体。
埃尔伯特只是一个王子,而且就算他是国王,也不能确保能完成这件注定声势浩大的改变。
所以,还是她冲动了,这里又不是游戏,不能放一任务,而聚众侠者之义。
在战乱的任何地图,玩家们都会赴以全力拯救,不致使其地荒凉,不会让npc独身抵抗,曲未央在穿越前能那么坚决地奔赴七秀坊,不仅是因为担心姐姐们,还是因为心里清楚的坚信,在她到达之前,那一位位热血的侠士早已在战场厮杀抗敌了很久。
可这里,没有玩家,没有侠士,只有自己。
以她个人的力量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事,凭什么要求别人答应,此事,只能再想办法。
想明白后,曲未央本着不要为难人的心态,看向还在思考的埃尔伯特:“我知道你还做不到,所以就当我没说……”
“我可以答应你这个要求。”
“毕竟这件事说小也不——什么?”
这下轮到她惊讶了,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埃尔伯特却很肯定得再次重复了一遍回答:“我可以完成魔法师小姐提出的要求。”
“但我需要一些时间去计划。”
他的神情莫名的严肃,没有了那些客套的仁慈表情后,淡金色的眼睛里都透着极致的冷漠,想到即将要问的话,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他的手不自觉抓紧了腰间的佩剑。
埃尔伯特一字一顿:“但我又能得到什么?”
他们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一个没有魔法天赋的王子注定在这个位置上不能长久,更何况随着国王身体大不如前,政事上一天天的交接间,埃尔伯特对待光明神殿糊弄的态度瞒不过几个人精一样的公爵,他们也不在乎他的态度,因为他们觉得随时都能有人可以取代他,只要有合适的人出现……
即使安德烈坐不了那个位置,以后一定也会有别人,埃尔伯特有时候甚至会想,就算父亲底下没有其他孩子再能接任这个位置,大神官会不会提出只要是王室血脉都能竞争这个位置的离谱意见。
但离谱,只是对他自己而言。
在国王那,大神官的话可能比他的国家还要重要。
所以他急切的想要寻找一个助益,一个能帮他突破尴尬地位卑微处境的助益,很早之前,埃尔伯特就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
在回程的路上,他遇见了这位在被揭穿佣兵身份从而答应护送他回来的魔法师小姐,那时候他还天真自以为是得以为她只是个爱慕虚荣的魔法师,即使在路上她毫不遮掩地暴露出了黑魔法,当时他的心底也只升起一些淡淡的惊讶。
可直到看见,乔伊特都应付不来的死亡生物群,在她手上却那么轻易就能剿灭殆尽,乔伊特虽然性格不太稳重,但能站在王子的身边,能力必定是佼佼者,他的力量仅次于骑士团队长,所以在这样的对比下,魔法师小姐的厉害之处就更加明显了,黑魔法对她而言如同吃饭喝水那样简单,不需要念咒语也不需要挥舞魔杖,那样的本事,他只在大神官身上看到过。
埃尔伯特没有魔法,但在年幼的时候,也免不了对力量的渴求,最荒废自卑的日子里,他会遣退所有人,偷偷跪倒在神像前,祈求光明神的注视,赐予他光明之力。
神听没听见他的祈祷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长大后的埃尔伯特认定了一件事,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神,只有想当伪神的人。
他从小到大在这个王宫长大,见过许多光明魔法,神圣守卫的训练场他也有去检阅过,神职者比如圣使和圣主大多体弱,依靠念咒和魔杖施法,特殊材质的魔杖都有传导魔力的效用,守卫和骑士则是把手中的魔杖换成了更为坚硬实用的兵器,他们的身体素质也能支撑他们这样。
但不管怎么看,只要和魔法扯上关系,他们都需要咒语和让魔力施展出来的道具,但埃尔伯特一直记得,有一个人不需要这些。
那对他而言也是耻辱的一天,新王加冕和指定王储的仪式上都要有大神官的见证,在神明面前为其祈福,而还没完全成为王子的他需要跪在那,等待着那位大神官为他赐下祝福。
一直保持着年轻面孔的大神官手上空空的,从圣水中洗涤过的双手才用绸布擦拭过,在数百人的注视下,只轻点他的额头,金光在指间一略而过,祈福的光明魔法就算完成了。
“你对神有隐瞒,神的庇佑对你无用。”
没有情绪波动的话语击碎了他的喜悦,也宣判了他接下来的路会有多么艰难。
不被神认可吗?
埃尔伯特看着面前的人,眼底是绝对的冷静和执拗。
那就换个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