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涟洲摸出手机按亮屏幕,把时间往陆宁昱眼前凑了凑:“这都快凌晨三点了,天又这么冷,打车哪那么容易?再说你妈明天一堆检查要做,你一个人跑前跑后肯定忙不过来。我明天闲着也是闲着,正好留下来搭把手。”
陆宁昱嘴唇动了动,大概还想推拒,话没出口就被谢涟洲打断:“趁天还没亮,赶紧再眯会儿。不然等天亮了你妈醒了,你顶着俩黑眼圈,她看着不心疼?”
陆宁昱这次没再客套,紧绷了快一天的肩膀垮下来,轻轻点了点头:“好。”
侯佩芩住的是三人间的普通病房,每张病床旁只配了一把窄窄的陪护椅。
陆宁昱把椅子拉开到最长,两人一左一右挨着墙坐。
他昨晚接到侯佩芩出事的电话,就没怎么合过眼,白天顾为昭和裴时寅来那阵,心里的弦才稍稍松了片刻,剩下的时间全部都是紧紧提着心的。
缴费、办手续、守在抢救室外等消息……
后来又跟着护士跑上跑下做术前准备,整个人像上了发条的钟,连喘口气都觉得急。
直到刚刚窝在谢涟洲怀里哭那一场,堵在心口的慌乱和烦闷才消散了些。
他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眼皮重得像坠了铅,没多久就闭上了眼,呼吸慢慢匀实起来。
谢涟洲坐在旁边没动,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见他睡着了,便掏出手机调成了静音,指尖在屏幕上慢慢划着。
倒是没看什么具体内容,只当给这病房守着点动静。
另一边,穆南停把自己锁在书房抽了整夜的烟。
他不敢去看裴时寅。
一想到裴时寅身上被那些人弄出来的印记,哪怕后来被自己的痕迹盖得严严实实,也总能想起视频里那些刺目的画面。
那是自己视为心肝宝贝的人,可偏偏没有护好,让他受了那样的屈辱。
心疼像利刃似的扎着心尖,深深地自责加之一起,直把穆南停堵得喘不过气来。
那些动了裴时寅的人,他一个都不会让他们好过,他觉得那晚的惩罚还是太轻了,他现在连杀人的心都有。
穆南停捏着烟的手指紧了又紧,指节因太过用力而泛白,“啪啪”作响,眼底更是翻涌着狠戾的杀意。
窗外的夜色一点点褪成灰蓝。
天快亮时,烟盒里最后一支烟也燃到了头。
穆南停把烟头摁进烟灰缸,那小小的瓷缸里早就堆得像座小山,烟蒂挤着烟蒂,满屋子都是呛人的烟味,浓得化不开。
他却像是没闻着似的,靠在沙发椅上,背脊绷了一夜,眼下泛着青黑,整个人透着股颓靡的倦意。
裴时寅昨晚也没睡安稳。
自打他和穆南停第一次上床后,穆南停就不让他回自己房间了,两人夜夜都挤在穆南停那张宽床上。
这么些日子下来,被穆南停圈在怀里睡觉,早已成了习惯,穆南停一不在身边,竟是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更何况,昨晚穆南停那副毅然决然从房间离开的态度,明摆着有事瞒着他。
裴时寅闭着眼琢磨了半宿,猜测十有八九和自己有关,而他第一个就想到了顾为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