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里,只要穆伯谦还有口气吊着,天就塌不了——顶多是换个方式下棋罢了。
“秦叔,”穆南停开口道,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没有掺杂半分情感,“你就在这儿守着,寸步不离。累了就找个绝对信得过的人替班,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打我电话。”
秦管家刚要应声,穆南停的目光却像淬了冰,不着痕迹地扫过姜媛。
那眼神太淡,淡得像在看一粒无关紧要的尘埃。
“另外,派人盯着她。”他收回视线,语气里多了几分冷锐,“接下来,她去了哪儿,见了谁,都得一一汇报给我。收养裴时寅的事,只有我和老爷子知道,老爷子不会跟她说,我更不可能。我昨天下午三点才公布的消息,她从旅游地赶回来,最快也得四个小时,这时间差根本对不上。”
他顿了顿,指尖碾过手机边缘,笃定道:“必然有人提前给她递了信。”
秦管家沉声应下,“是,我明白。”
穆南停没再看任何人,转身就走。
身后的姜媛见他对自己视若无睹,只跟秦管家低声吩咐几句便要扬长而去,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什么东西!老爷子还躺在里面生死不明呢,他倒好,来了就走,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声音不高不低,却像根软刺,精准地往穆南停耳朵里钻。
可穆南停像是没听见,脚步都没顿一下,背影挺拔得像株寒松,径直走出了重症监护区。
医院门口的沿街商铺飘着水果香,穆南停挑了家看起来还算体面的店,听老板推荐选了个果篮——红的草莓、紫的葡萄、……堆得满满当当。
他想了想,又按照自己的审美,配了束向日葵,明黄的花瓣倒有几分暖意。
当他提着东西折回普通病房区,站在谢知郧的病房门外时,却忽然停住了脚。
屋里挤得乌泱泱的,七八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围着病床,嘴里说着“谢总吉人天相”、“安心养病,公司有我们”之类的话,客套得像在演一场戏。
穆南停的视线,扫过满屋子的鲜花、果篮,再看看自己手里的这俩物件,突然觉得像带了两斤多余的空气。
这念头刚冒出来,他便准备掉头溜走,可才一转过身,肩膀却差点撞上一个人。抬眼一看,竟是谢涟洲的姐姐,谢慕瑶。
谢慕瑶手里正拎着保温桶站在那儿,额角还带着点薄汗,显然是刚从家里赶来的。
“南停?”谢慕瑶刚才远远的就瞧见他在门口徘徊,那迟疑的样子,倒不像平时那个杀伐果断的穆总。
待走近了,发现这人竟又要离开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来看我爸?怎么不进去?”
穆南停脚步一顿,脸上瞬间绽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慕瑶姐,你这大忙人怎么有空来?今天不上班?”
谢慕瑶嗔怪地白了他一眼,语气却带着关切:“我爸都这样了,我还上班?那不成白眼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