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巨大的失落与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般,将沈不念完全包裹,他再也顾不得任何的忐忑与不自信,满心都是急于证明自己的渴望——“师尊!”
奚未央:“?”
“怎么了?”
沈不念攥紧了双拳,他仰起头,咬着牙很确定的告诉奚未央:“我可以的。师尊。”
“……”
奚未央看着沈不念,心中难免有些疑惑,这孩子刚才还紧张成这样,怎么一转念的功夫,就又找到自信了呢?
不过,不管原因是什么,沈不念能够不再逃避控物术,这就是一件好事。奚未央点了点头,说:“好。我相信你。开始吧。”
有人在旁盯着,奚未央担心沈不念又会紧张。人一紧张起来,原本会的东西都有可能不会,就更加不要说,沈不念原本就不擅长了。他拉着顾鉴往湖心亭外走去,沈清思就等在长桥上。
“师尊……”
“嘘。”
奚未央并指,向着沈清思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稍稍摇了摇手,示意沈清思不要打扰到亭中的沈不念。
沈清思的脸上满是忧色。
她自己的弟弟她知道,若单纯是奚未央逼沈不念,沈不念没能做到的话,他或许还能没心没肺,可如果是沈不念自己很努力的想要做到,却最终失败了,那么他所遭受的打击,沈清思不敢去想象。
去年他们的母亲去世,父亲对“真爱”的妾室偏听偏信,沈清思正是因为担心弟弟年幼,无法招架住家族中的是非,这才厚着脸皮去求奚未央。奚未央心软,即便明知沈不念的天资较之沈清思差了很大一截,虽说也能算中上,却并不足够为北境首座的亲传弟子,但他还是答应了。
沈清思很感激奚未央,同时,她这一份对师尊的感激,也化作了对弟弟格外严格的要求,她也想要向奚未央证明,沈不念并不比任何人差。
然而,不论沈清思再怎么对沈不念严格,她对于沈不念的担忧与疼爱,都始终不会减少,就好像是现在——沈清思轻轻地拉住了奚未央的衣袖,低声的求他:“师尊,不如下一次吧。今天不要再逼他了……”
“清思!”
奚未央垂眸,他的唇舌未动,与沈清思密语传音:“不念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到。你作为她的姐姐,又为何不信?”
一面盼着孩子能学会独立走路,一面又舍不得松开搀扶的手,只生怕孩子真的会摔疼摔伤。长此以往,沈不念早晚会习惯于默认自己的“做不到”,从而越来越抗拒逃避尝试,只有逼着他走出舒适区,自己真正地独立做一次,他才能够掌握清楚,一件事情自己究竟能够做到何种地步,又尚且存在多少的不足。
独自立于湖心亭中的沈不念深呼吸一口气,他静静地盯着那一瓣莲看了许久,深深的将其描摹入脑海,沈不念闭目,以灵识感知去感知自己所想要取之物,双手有条不紊的结出法印。
随着沈不念指间法印的变化,湖心亭旁的白莲微微颤动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被沈清思的情绪所感染,顾鉴也紧盯着那朵白莲,手心里为沈不念捏了一把汗,——忽然,莲身猛的一颤,一瓣莲花若为清风所托,晃晃悠悠的便就向着湖心亭中飘去。
沈清思与顾鉴,齐齐松了一口气。
何曾想,他们的这一口气还未吐完,那瓣飘荡在空中的莲瓣,已骤然失了依托,轻飘飘落入了湖水之中。
沈不念全身脱力,他满头大汗,勉强支撑着身体站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沈清思急了,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入亭中,扶住沈不念急切的问道:“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