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玲丹的画面渐渐模糊,只能看到在茫茫雪崖,云寒嵩浑身鲜血,冻紫的掌心捧着云玥岚的尸骨,摔倒在雪崖。
棠溪冉骤然睁眼,收回雪玲丹,稚嫩的少女音带着点惋惜:“身负使命,不负仙派,唯负一人。”
池羡并不为所看到的这段回忆而惋惜,他只知道,若那日未赶来吸魂阵,白鸾曦与云玥岚的下场便是相同的。
当下距离修补好生骨融雪丹还差仙友的血。
池羡敛眸回神,从体内掏出生骨融雪丹,微微蹙眉道:“修补此丹仅差仙友的血,可那日我杀云寒嵩时,他却说仙友已经死了。”
伶舟诩有点难以置信道:“丘欲雪弟子不少于千人,他真的会全杀光吗?”
棠溪冉纤长的细指玩弄着腰前的小辫子道:“不对,按照他的计划,若此次是他获得生骨融雪丹,那他亦要抽取仙友的血,所以他应该是把仙友藏起来了。”
池羡捏紧了生骨融雪丹,幽深的黑眸打量一眼棠溪冉,继而转移到丘欲雪。
敛眸思考:云寒嵩会将仙友藏在何处呢?
……
云垂暮色,晚风寒意。
池羡扣紧雕窗与殿门,屋内存有暖意,他双腿交叠斜坐在案几前,手中拿着一个刺绣针。
眼波流转片刻,猛然回忆起五岁那年,在苍霜苑,阿娘给阿爹织冬日软袄,一家人和和睦睦。
脑海画面忽然转变,再次浮现阿娘在他身后悄悄留下泪珠的画面,他印象中的阿娘是个坚毅的人,他从未见过阿娘流泪,那日他便知晓,阿娘定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了。
脑海中的画面越来越血腥,亲近的人在血海中离他远去。
池羡眼神迷离片刻,刺绣针滑落,擦伤苍白的指腹,他微微蹙眉,心底仿佛爬着千万只蝼蚁。
他轻声放下还未刺绣好的浅色佩囊,抬手咬住那块正在流血的手皮,鲜血润红淡紫色的薄唇。
转眼间,一双白皙的手按住他的手背,含着笑意注视着他。
池羡猛然抬起错愕的黑眸,眼尾泛起涟漪,夹杂着微润的红,望进她那双明眸。
薄唇微张,却欲言又止。
白虞捻起案几的那只佩囊,指腹拂过佩囊上粗糙的刺绣花,乜眼温声道:“刺绣时最忌讳的就是走神。”
池羡垂下手,捏紧了掌心,鲜血在掌心纹路蔓延,他问:“你不问绣这个佩囊是送给谁的?”
白虞手中的动作停了,她半带轻笑道:“绣花太常见了,我教你绣一个灵犬,如何?”
她并没有回答池羡的问题,而是亲手教他刺绣。
“好。”
池羡也并未深究上一个问题,他挺身端坐在椅前,抬手示意白虞坐到他身旁,“过来。”
白虞环顾四周,片刻后才掂了掂裙裾,落座池羡身旁。
池羡那宽壮的身躯将她包裹在怀中,两人靠得较近,少年高挺的鼻尖时而刮磨着白虞的乌发。
雕窗外大雪纷飞,殿内暖意直升,包裹着两人。
白虞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幽兰香,他呼吸间凉润的鼻息席卷颈脖,在心底泛起涟漪。
白虞手中拿着细长的刺绣针,缓慢转过头撞上他的视线,目光滑落至池羡的薄唇。
长睫扑簌抖动,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池羡的唇形如此好看……
池羡唇角漾出浅笑,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刺绣时最忌讳走神。”
白虞身子轻轻颤动,捏着佩囊起身道:“今夜太晚了,不如我明日刺绣好再给你?”
池羡眸子瞬间冷下来,她当真不知道这个佩囊就是特意给她做的?
既然是送人的,让她做怎能体现心意?
池羡拽住她的手,大掌圈住她的手环,低沉的嗓音中夹杂着不满:“既然是教我刺绣,若不亲手教,怎么学的会?”
白虞起身时没站稳,被身后这股不容反抗的力量拉扯,倒落池羡怀中。
她抬起惊慌失措的鹿眸,撞上池羡眸底的坏笑,白虞轻咬下唇,脸颊泛起绯红。
他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