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还有什么脸面见苗清的家人,这点自知之明他是有的。
江斯淮接着说:“夏夏,等外婆来了,约个专家给她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吧。”
苗夏湿着眼眶点了点头,她是两头愧疚。
领证这么久,也没告诉外婆一声。还有就是心里总想着这婚明年要离,便从未想过要把江斯准介绍给老家的一些亲戚。
可他却为她考虑了这么多。
一顿饭下来,路政峰越看就越觉得这俩小年轻是认真的,碍于江斯淮在,他那些话说也说不出口,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等饭后江斯淮进书房接工作电话,他才有了和苗夏单独说话的机会。
饭桌上路政峰几次欲言又止,苗夏当然知道他是有话要和她说,便没回房,坐沙发上等着,倒要看看他会说什么。
路政峰低声道:“夏夏,你对斯淮,是真心的?”
苗夏没看着他,“不然呢。还得多谢你,不然我和江淮这辈子都不可能。”
路政峰喉头一哽,他哪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误打误撞就撮合了苗夏和江斯淮。
如果路沅母女俩不为这件事闹,那可真是件天大的好事,可偏偏事与愿违。
“路沅这段时间为了你和斯淮结婚的事闹翻了天,不吃不喝不出门,情绪极端,要不是家里有人看着,她绝对会干出什么傻事。”
路政峰能看出江斯淮对苗夏是有感情的,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和这个女儿闹得太,便把路拿出来说,万一苗夏会心软也说不定。
苗夏终于看向路政峰,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她要是出事,伤心的只有你们路家人而已,与我无关。”
路政峰面露愠色:“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说出如此凉薄的话!”
“她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夏淡笑道,声音平稳却很锐利,“别忘了,她和你也毫无血缘关系,你替别人养了这么多年女儿,怎么了,感情深了,还真以为是你亲骨肉了?"
挑拨是非,谁不会?
路政峰神色倏地发冷。
他又何尝不介怀着这个。
前些年他一直想要个儿子,袁雪盈总拿身体不好来推脱,现在年龄也大了,更没机会了。
路沅虽然姓了路,但路政峰一直都知道,这些年她一直都有和她亲生父亲有联系。
算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件事的时候,他眸光一转,道:“夏夏,你不愿意离婚对我造成的麻烦不算大,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妈,你把她埋葬到深山里,那边又阴冷又黑,她胆子小,会有多害怕?”
苗夏顿了下,即使知道路政峰这套说辞充满不善,她心里的那道防线还是轻而易举击溃了,鼻头泛起了酸,内心深处对苗清的愧疚和自责逐渐放大。
路政峰站了起来,紧盯着苗夏的表情看,走到她身前,语气温和道:“夏夏,墓地我已经找好了,日期也请人算好了,只要你答应离婚,你妈她就不用躺在那冷冰冰的地方了,你这么孝顺,应该也不愿意让她死后还这样凄凉吧。
苗夏的双手无力垂下,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胸口的沉重感让她几乎无法呼吸,而路政峰幽灵般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夏夏,你妈前些日子给我托梦了,她怪我不要她,怪我不管她,怪我不能带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夏夏,我们不能太自私,要多为你妈着想………………”
江斯淮挂了电话后马上就出了书房,看见苗夏在哭,他的心狠狠揪了下,手中的手机被用力攥紧,大步走过去,推开了站在苗夏面前的路政峰。
路政峰眼疾手快用手撑在了桌面上才免了一摔,略显狼狈地站起来后,语含薄怒地说:“斯淮,你走路怎么不看着点?”话里话外给了江斯淮台阶下。
这个力道,就是冲着他来的,换别人,他早发怒了。
然而江斯淮压根就不顺着路政峰的台阶下,他把苗夏单薄的身体揽入怀中,手贴在她背上轻轻安抚着她,冰冷的眼神像一把利刃扫向了路政峰。
“路总,看不出我是故意的?”
这一声“路总”可把路政峰给喊得心一紧,忙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夏夏之所以哭,是因为我提起了她的妈妈。”
话音刚落,苗夏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像那年在袁雪盈和路政峰面前护着苗清似的,摇摇晃晃地蹿到路政峰跟前,扬起手给了他一耳光。
路政峰被打懵了一瞬,回神后下意识是要打回去,哪知手刚抬起,手腕的位置就被江斯淮给抓住,那力道,怕是想徒手碾碎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