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桢潆挽上钟聿行手臂,勾着唇打趣说:“就去找戴西廷,对吧?”
“姐姐!你答应我的。”梁因水掐了撒娇的嗓音,“何况四哥都回来了,有他陪你就够了啊。”
“去吧去吧,半小时来我这报道一次。”
梁桢潆拿这个妹妹没办法,但梁家门风森严,对姐妹二人更苛刻到发指,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看好妹妹。
“聿行。”梁桢潆不同旁人喊他四哥,“上次因因在永和闹事,谢谢你帮我们瞒下来,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举手之劳。”钟聿行不认为这是什么需要用吃饭去特地道谢的事,对梁因水而言,更要紧的在后头,“如果伯父对戴家始终无意,你还是趁早让你妹妹绝了这个念头。”
梁桢潆谢他,用的是“我们”,担的是荣辱与共的关系。
而有关梁因水的姻缘,钟聿行考虑的是梁伯父,说的是戴家,偏偏与那二人无关。
“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梁桢潆挽着他慢行,姿态大方,挡住了时不时投来的目光,“爸爸也并非排斥戴家,但戴家貌似有更好的选择。”
他们步伐并不同频,只是默契地向某个方向走去,刻意控制慢速,留下些单独讲话的空间。
“梁家就没有吗?”钟聿行反问道。
只说梁家,布下迷云,听着不知是指姐妹俩中的谁。
梁桢潆已经瞧见自己父母和钟聿行的父亲,几人相谈甚欢。她觉察到试探的气息,轻声说:“谁家都有,看谁能把握住了。”
话音落下,她唇边弧度向上勾得更紧,松开钟聿行的手,加快两步走到父母身边,甜声叫人:“爸、妈,我来了。钟伯父,上回我陪伯母逛街,她在店里看中了一款包,当时全京市都调不来货,我昨儿刚给她拿到,一会儿交给您,您拿回去给伯母,好吧?”
钟聿行听到“伯母”两字,眉心极缓慢地蹙起,原本没什么情绪的眼睛乍然淬了冰。
但他不显山不露水,隐得滴水不漏,只将那道情绪硬揉进身体,任冰尖扎入血肉中。
他站到钟元庚身边,也同梁家父母问了安,礼数不缺。
梁崇见两人挽着手一同到,越看钟聿行越欣喜,“我羡慕你啊,有个这么出色的儿子,我家两个小丫头,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儿女间的吹捧,钟元庚随手做,“我盼不得有个像潆潆一样乖的女儿。”
“那咱也换换?”
钟元庚朗声笑,梁崇既然抛了砖,他无妨也丢个玉,“换了你命根子怎行?日后能给我敬杯茶,那也是我的女儿咯。”
双方家长笑得见牙不见眼,只是其中,不知掺了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两家聊了快三刻钟,梁崇夫妻被合作伙伴叫走,梁桢潆借故寻下妹妹离开,不在这碍父子说私密话。
梁桢潆消失在香风交织的人影中,钟元庚敛起笑,转头看向今晚格外沉默的儿子,“梁家确实适合你,你和梁桢潆也接触半年了,如何?”
钟聿行一手插在裤袋中,昂首饮了口杯中酒,“如何不如何,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吗。”
“你也大了。”钟元庚平声静气,“这种事要定下,多则两三年,能找个有意向,还能给你助力的亲家不容易,而且,如今是梁桢潆一直在帮梁崇笼络关系,她做得很好,刚好是我们需要的。”
话落,钟元庚目光指向某处。今夜,那处一直人来人去,未冷落过分秒,无非中间有一对太擅此道的父子,他的兄长,和钟聿行的大哥。
谁都知京城钟家的四少爷,是老爷子跟前的大红人。
但,很多事情不能只用耳朵听,要用眼睛看,语言能装饰,但行动会出卖,譬如钟家的权力蓝图,大都旁落在那对父子手上,这是用再多的语言,也无法伪饰的行动上的偏袒。
现如今,钟聿行兄长的联姻对象初定,利益置换下,又会捧他兄长到另一个高度。
所以钟元庚早早筹谋,想为儿子找个能助力他分庭抗礼的,兄长结束,未来两年也到他了。
但钟聿行不太领这份情,“我需要,我自己会去争取。您还是抽出点时间好好陪伯母逛街吧,梁桢潆的人情,也没那么好欠的。”
他说完,也转身离开。
今晚梁桢潆是他的女伴,便还是朝她走的方向去。他不急寻到人,相反,心情像被火烧水煮般燥烦。
梁桢潆很聪明,哪怕那位伯母不是他的生身母亲,但钟元庚妻子这个身份,怎么说都与他有切割不断的关系。
但他烦的不是梁桢潆的行为,相反,她同他一样理智清醒,他厌恶的是钟元庚娶了个蠢人。
钟聿行在一处香槟酒塔前站住,又一次分心看手机。电话挂掉后,明翡没发消息过来,聊天框简短得无趣。
他输进几个字,后又删掉,最后快速打出一句话,按下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