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女人?”老仆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恍然大悟起来,“哦,您说的是镇子上喜欢模仿更夫打更的那个女人吧?”
老仆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人,她通常都在巷子里来来回回地转,并没有来过这里,可是……有什么古怪?”
楼厌皱了一下眉,隐约觉得这其中确有蹊跷。
他回忆着那个疯女人消失的方向,不解道:“可我们明明看见……”
“楼厌。”衡弃春打断了他,对老仆说,“没什么,许是小徒看错了。”
楼厌不知道衡弃春为何要拦下他的话,但想必有他的道理。他抱着貔貅幼崽静了片刻,然后果断抬腿跟上。
衡弃春仍在努力地岔开话题,他大概也有许多没没有普通百姓打过交道了,问的不过是最寻常的“老丈尊姓”?
老仆虚笑一声:“老仆姓李。”
衡弃春并没有问别的,他却自问自答地将话续了下去,“在府上做事,已经有三十余年了。”
短短两句话的功夫,东厢房已经近在眼前。
“主君去找萋萋了,至今还没回来。”
“我家老夫人病得厉害,今早服了药刚刚睡下,府中只有老爷主事,还不知道二位今日会到。”
“仙君稍坐,老仆去请我家老爷。”
他指的便是谭承义的父亲。
老仆请衡弃春和楼厌在外间落座,自己进了里间请谭老父。
声音自屏风与帷帘间透出来,隐隐约约传来一阵老妇的咳嗽声。
楼厌将貔貅幼崽放在一旁的圆凳上,任由它自己爬下去在这里来回摸索。听着里面的咳声,他忍不住蜷了蜷发酸的手臂,挑挑眉毛用眼神问衡弃春。
他家老夫人病得这么重?
衡弃春看得懂小徒弟的眼神,却没说话,轻轻端着茶盏叩动,眸色沉静异常,像在思考什么。
里间传出来的咳声愈来愈大。
谭老父在一阵焦急的询问之后就要去请大夫,刚转过屏风对上了衡弃春与楼厌的视线。
那是个极消瘦佝偻的老汉,看起来已近六旬,衣着打扮都很寻常,眼下还悬着两团很重的乌青。
“仙君?”他看见衡弃春站起来,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道,“不知仙君到来,在下有失远迎,还请二位仙君稍坐,老朽去去就来。”
衡弃春拢袖拱手,谦和一笑,“在下略通医术,如不嫌弃,可以替老夫人看一看。”
谭承义的母亲这一病已经拖了好几日,镇中的大夫都已经请了个遍,怎奈没有起色,近两日还隐隐有加重的趋势。
谭老父正愁无人可求,当即千恩万谢地将衡弃春请入了内室。
楼厌漫不经心地跟进去看。
床帐半拢着,露出榻上躬身咳嗽的身影。老夫人谭王氏脸色泛黄,一双眼睛无力地睁着,缓了许久才勉强冲着衡弃春抬了一下手,哑声说:“有劳……仙君。”
衡弃春道“不妨”,顺势坐下替她诊脉。
一时无人说话,内室里只剩苦涩的药气。
楼厌忽然皱了一下鼻子,眯起眼睛朝着榻上那具病体看过去。
一缕附满咒怨的妖气正盘旋而生,紧紧附在谭王氏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