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我只给你这个数。”
容玠清清楚楚地看见她抬手比了个“八”的手势。
对面的凌长风一脸懵然,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艰难程度,乖乖点头,“哦。”
容玠暗中嗤了一声,走过去。
苏妙漪一转眼,终于看见了他,立刻笑着起身迎了过来,“兄长回来了。”
容玠步伐微顿,他刻意忽略了称呼,不动声色品味着后三个字。直到苏妙漪又唤了一声,他才回过神,“八贯钱,就想让银杏巷的细木匠为你打一套书架,苏妙漪,你还真是无奸不商。”
苏妙漪摸摸鼻子,笑容变得讪讪。
容玠越过她,扫了一眼后头的凌长风,“还有,让他去银杏巷。你确定他不会给你谈个八十贯的价钱回来?”
苏妙漪笑容微微一滞,转头提醒凌长风,“是八贯,一文钱都不能多!”
凌长风皱皱眉,“知道了。”
苏妙漪这才满意地收回视线,看向容玠。
容玠又道,“小时候,祖父曾让银杏巷的掌墨师傅给我做过鸠车。你若带着遮云去,或许还真能谈下八贯的黄杨木书架。”
苏妙漪犹豫地回头看了凌长风一眼,摇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说不定他真能给我个惊喜呢。”
“……”
容玠抿唇,不再作声。
苏妙漪想起什么,向容玠道谢,“对了,还忘了谢过兄长,将这次院租给我们暂住。”
容玠淡淡地望向她,“一家人客气什么?”
“……”
“不过这次院还是小了些。男女有别,凌长风住在这儿多有不便。隔壁主院还有一间房,让他搬过去。”
闻言,苏妙漪一怔,“这……”
“我并非是在过问你的意见。”
容玠唇角微掀,却笑得令苏妙漪有些瘆得慌,“你我既为兄妹,这种事上便理应听兄长的,不是么?”
“……”
苏妙漪已经习惯了利用兄妹之说令容玠吃瘪,没想到现在容玠竟也学会用这种法子。她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声。
二人三言两语,就将凌长风换了个地儿。
出乎意料,凌长风也没有那么不情愿,收拾收拾包袱就去了容玠的主院。
众人终于在汴京安顿下来,也开始各自忙碌。祝襄遵照苏妙漪的吩咐,回了临安。容玠早出晚归,日日待在谏院,而苏妙漪要与汴京书肆行的老板们打交道,还要与纸坊墨坊谈生意,招刻印工人。凌长风则为了银杏巷的黄杨木书架来回奔波。
白日里,几乎就没有人待在家里,就连苏安安也时不时往外跑。
苏妙漪自顾不暇,没心思管苏安安,本以为她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谁料有一日提前回去取文书,才发现苏安安也不在家,甚至连容府那些护院都不知她去了哪儿。
待苏安安回来,苏妙漪当即抓着她盘问了一通。
苏安安结结巴巴地回答,“汴京好吃的好玩的太多了,我就想出去看看……”
“有再多好吃的好玩的,你身上一文钱都没有,除了眼睁睁看着,还能干什么?”
苏妙漪不大相信。
一股熟悉的香气飘过来,她皱皱眉,忽然伸手把苏安安拽了过来,“……你身上怎么会有一股岸芷汀兰的茶香?”
“……”
顶着苏妙漪怀疑而探究的目光,苏安安的目光略微闪躲了一下。她缩着脖子想要往后退,脑袋却被苏妙漪拧了回来,“苏、安、安。”
苏安安知道,这是她姑姑发脾气前的最后通牒。她咬咬牙,自暴自弃似的往地上一蹲,“我去了楼外楼。”
“……你去裘恕的茶楼做什么?”
苏安安不敢抬头,声音轻若蚊蝇,“我去找我爹……”
苏妙漪一愣,这才忽地想起来,汴京楼外楼是苏安安每封家书寄送的地址。她松开了苏安安,眉头蹙得更紧,“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