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再过十年,等人们都忘记了戚小臣他哥的时候,戚小臣本人可以洗脱现如今的狼狈,变成某种他想象中的,具有独当一面的领袖气质的男人。
前提是,没有遇上梁依山与傅西流。
他问:“你高中在哪读的,也是金路中学吗?”
傅西流否认:“在西霖州,偏僻到就算告诉你名字你也不可能知道。”
戚小臣转向梁依山:“猜到了,但是你不觉得他很像你们金路出来的那一批神经病吗?”
梁依山在喝餐前酒,听他这么说,将那一小口吐到餐巾布上:“你哥也是金路出来的,我在那上学的时候他还没跟我姐离婚,再多骂两句,让我也听个爽。”
“那一批是特指。”
傅西流打断,在这种氛围下有种轻慢的狂妄:“那我现在要说的那一批是实指。”
终于,戚小臣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他身上,对他的评价从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鸭子,变成了有点意思的小同学。
戚小臣示意他继续说。
“不知您是否还记得,一周前曾有人向您收购五百辆废车,京郊那一批。”
戚小臣嘶了一声,恍然大悟中夹杂着不可置信,笑了出来:“好像有这回事,是你啊?”又转向梁依山,“还是你?”
梁依山摆手:“人家自己的事。”
听到是傅西流自己一个人干的,戚小臣便不当回事了,甚至有些不屑:“我知道,拆零件搞电解再倒卖对吧,你找我拿车,还可以找你旁边这位问问,她们家虽然是搞海运的,河内港口进了什么垃圾可比我清楚得多。”
这条路子早有人走过。
梁依山玩得好的圈子里有个脑子极活泛的女孩,戏称为公主,这位公主家里就是搞河运的,公主借着家里方便弄到手不少洋垃圾,再雇佣人工回收,最后送电解工厂——这么一套下来,整条河周边的相关金属产业基本都被她垄断。
近两年政策变化,公主收手撤了,开始专心打理自家产业。
梁依山觉得傅西流胆子特大,但不至于贪到这地步,问他:“肯定不是这么干吧,那批车是新能源电车?”
傅西流很满意她的问题,眼底有几分惊喜:“对。”
戚小臣听不懂,很烦桌上谈事时别人打哑谜把他拦在外面,心说我来这边就是为了做小伏低的,我再忍忍,也就这一顿饭。
于是他笑问:“电车怎么了,不都是要报废的,也是这个操作,能用的电池模块拆出来重新卖,不然还能怎么做?”
傅西流的声音干净,再加上他说出的话,叫人能静下心来细听。
“按规定,电池容量剩三十就得强制报废了,那三十暂且不提,另七十里也有健康模块能重组。这事人人都干得,只是处理起来要麻烦些,我不怕麻烦,愿意花时间重组电源赚点辛苦钱。”
戚小臣明白了,按他说的一想,觉得确实赚不到什么大钱,这种小打小闹他看不上,还嫌麻烦,还是交给傅西流这种有精力的人去干吧。
“五百辆你报价多少?”
“两百万。”
“可以啊,就按这个价来,我现在就能打电话拿合同。”
梁依山想帮他说两句,人小孩被打成这样,怎么着也得让点医疗费出来,没想到傅西流答应得也快:“再好不过了。”于是她闭上了嘴,专心切鱼。
戚小臣是个爽利性子,果真站起来要去打电话,梁依山想起件事,拉住他:“我手机还在你们那,给我拿过来。”
好嘛,好不容易下去点的火气,一提到这事,又烦躁起来。
该说不说,梁依山这人笑起来好看,戚小臣只当是自己造孽了要还债,冷冷点头出去了。
只剩他们俩,梁依山把鱼切得很碎,又将一些分出来,铺在烩饭上。
新兴吃法,就她喜欢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