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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依山沉默，思索着。

傅西流微笑，洞悉一切般回看她：“还有一个小时叔叔就过来了吧，看到你受伤，叔叔肯定会忧心。”

“我爸最见不得我有事，”她哀哀地叹气，像摸安抚巾一般摸了摸那块洁白如雪的纱布，竟有几分心酸，“小时我在西霖骑马，从马背上摔下来昏迷了三天三夜，他也就三天三夜没合过眼。我在医院住了小半个月，我胖了，他瘦了好多。”

说完，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卡片夹，扯开了扣子凑到傅西流旁边，翻开其中一页，递给他：“你看，这是我爸，头上裹着纱布的这个小孩是我，那时还是短头发呢，”她眯着眼笑，拍立得相片有着岁月痕迹，色调森绿，“哦，旁边这个就是你养母啦，我才满五岁没多久，你那时出生没有？”

就那么短暂的一刻，有什么闪电一般过去了，又重新被傅西流用温柔的微笑掩盖。

他轻轻摇了摇头，看上去悲伤得无助。

“怎么啦？瞧我，对不起啊，触动你伤心事了，你养母她现在——瘫了。”

小敲小打一番，傅西流该沉不住气了。

良久才听他把微笑扩大，憋出一声清脆的笑音：“这也是我打工兼职的原因，不做这些她醒不来，学费也没有着落。我家只剩下我一个，我要顾好自己。”

“可是我想照顾你。”

梁依山坦荡而直白地说着暧昧话语。

不看场合，不分主次，梁依山说情话跟掏心窝子似的：“你过得那么辛苦，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从前资助走的基金会，现在你十八了，我还想继续帮助你，留在我身边吧。有了钱，你会过得很轻松，不用再去做那些——酒吧，对不对？”

傅西流面上讶异，样子挺纯情：“这样不好，我们之间不应该说这种话。”

即使知道他大概手黑心黑，即使知道最后的结局没有区别，梁依山还是希望两个人最开始的相处，少一点胁迫，多一点主动。

“可是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得不得了。”

她眨着眼期盼地看。

“真没想到，”傅西流垂眸，“我第一眼见您…夏令营结束之后又看到了关于您的新闻，原来是在和男明星谈恋爱，啊，我不是在批判您，只是…搞不太懂这种情情爱爱。”

提到这个，梁依山难得卡壳，戳中了她的烦心事，又不好冲着他发作。

片刻后，她感叹：“真是太可惜了。”

“嗯。”傅西流亮屏看了看时间，突然，他话锋一转：“叔叔还过来吗？”

梁依山双手一摊：“他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好可惜，我今晚还有工作，不久留了。”傅西流接受良好，早料到会是这情况。

临出门，他听见梁依山在后头喃喃，学着他的语调：

“好可怜，又是打工又是读书的，主动帮你你不稀罕，怎么样你才乐意呢？”

弯腰解开塑料袋的手一顿，抬头往柜上看去。

大大小小的奖杯摆满了柜台，上面积了一层灰，荣耀肮脏地散落。

那个他差点碰掉的水晶奖杯，激光雕刻着曾经的辉煌：

20××年卓越贡献奖梁秀&梁依山

傅西流知道，梁大小姐还有个双胞胎哥哥。

这兄妹俩关系不亲，甚至交恶，也不是什么秘密。

据说她哥禁止她碰家中产业，将她限制得极紧，父母也都向着她哥，所以才这么缺能用的人么？

重新换好鞋，傅西流摸上门把手，提高声音：“梁小姐，再见。”

没人理他。

傅西流想，他或许被放弃了，暂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