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温寂刚出了女学,便收到二皇子派人送来的消息。
来传话的内侍态度恭敬,奴才的态度往往取决于主子,而顾谨的人也显然已经把温寂当了自己人看待。
那传话内容大概说文渊阁因年久失修,又阴雨受潮,不少珍贵典籍遭了殃,皇帝见顾谨近来差事办的不错,又比较闲,便将这修缮的差事交给了他。二皇子打算请女学和国子监的学生一同去修书。
说完,侍从还不忘垂首补充道,“殿下特意嘱咐,温二小姐一向细心,到时候还得托您多关注。”
……
午后的国子监格外宁静,贺彦修正独自在屋中习字,忽然有个同窗寻来,说刘博士请他过去一趟。
他放下手中毛笔,眼底闪过一丝疑虑,但还是应了一声。
刘博士并不负责教授他的学问,进来似乎也没什么事情值得让他单独找自己一趟。
不过很快他便收敛了神思,去了刘博士所在的院舍。
院舍所在的地方较为偏僻,但见青瓦白墙,门口植着几丛翠竹,虽然说不上多么精致,倒也显得有几分清幽。
贺彦修轻轻扣了扣门,不一会儿就有人开门,是个青衣的书童。
“是贺学子吧,您请跟我来。”
书童将他引了进去。
转过屏风,传他过来的刘博士并不在里面,但窗前却立着个瘦削的陌生背影。
正狐疑间,那背对着的人却已经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正对上他的视线。
但见这人约莫四十上下,穿着一袭褐色的直裰。他面容瘦削,颧骨微突,深陷的眼窝中嵌着一双格外锐利的眸子,看人时带着三分打量七分深沉。
贺彦修心中一震,竟是太子中允张谦。上一次在揽月阁里,自己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学生见过张中允。”
贺彦修立刻恭敬行了礼。
张谦含笑虚扶他起来,“冒昧相请,还望贺解元见谅。”
他示意书童退下,又走到门边亲手掩上门,“今日之事,实是太子殿下授意。”
贺彦修心头微动,那日在揽月阁与太子交谈的场面突然就又在眼前浮现,他垂首,压下心头思虑,静静等着张谦下文。
“文渊阁修书之事,贺解元是否已然听闻。”张谦问道。
贺彦修颔首称是,二皇子奉皇命请学子修书,这件事早已在众人之中传开,贺彦修也在此之列。
张谦神情微微敛起,“实不相瞒,今日来此,是有事想拜托解元。”
他的眼中带有一丝深意,贺彦修抬首,随即意识到这大概是太子对他的试探,他略一思忖,道,“还望张中允提点。”
便听得张谦压低声音道,“烦请贺解元留意其中有关青州地理志的孤本,若见记载异常之处,还望告知。”
地理志并非严密看守的典籍,他未说有何异常,而且言语中目的不明。
要么此事算不得紧要,要么太子也没什么头绪,或者有些掣肘,并不抱有太大希望。不然也不会让一个还未入仕的学子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