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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第1页)

季寒烛带着一身未散的寒气与压抑的怒火回到临时驻地时,夜空如同被泼洒了浓墨,唯有几颗疏星顽强地闪烁着。

医疗方舱内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将人影拉得悠长而暧昧。

林栖已经醒了,正靠坐在床头,微侧着头,望着窗外无边的黑暗,眼神空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傅云臻在一旁调试着一台造型奇特、发出低微嗡鸣的仪器,试图引导温和的能量流去冲毁那副吸附在皮肤上的“静默镣铐”。

幽蓝的能量纹路在林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腕上明明灭灭,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又某种诡异的装饰,刺目而碍眼。

听到那熟悉而沉稳的脚步声,林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却没有立刻回头。直到季寒烛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床前的一片光线,他才缓缓转过头,目光与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眸在空中交汇。

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像是戴着一张精心雕琢的面具,但那双总是冰封般疏离的眸子,在昏黄光线下,竟罕见地流露出几分来不及掩饰的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仿佛迷途的羔羊。

这罕见的脆弱仅仅持续了一瞬,在季寒烛锐利的目光看过来时,便迅速消弭于无形,取而代之的是他惯常的、懒洋洋勾起的嘴角,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挑衅,像是在无声地说:“看吧,祸害遗千年,我又没死成,让你失望了?”

季寒烛的心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尖端极轻地搔刮了一下,那因军部层层刁难和二皇子意味深长的试探而积郁在胸腔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怒火,竟奇异地被这熟悉的、欠揍的表情驱散了些许。

他走到床边,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牢牢锁定在那副幽蓝闪烁的镣铐上,声音低沉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傅云臻,情况如何?”

傅云臻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和无奈,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效果……微乎其微。将军,这东西的设计理念非常……超前且歹毒,像是专门针对某种特定的、极其精纯的精神频率量身定做的。常规的能量疏导几乎像是泥牛入海,而起效稍微明显一点的波段,又紧贴着可能引发能量逆流反噬的危险阈值。”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季寒烛瞬间变得更加阴沉的脸色,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不过,就在您回来前,二皇子殿下派人送来了一样东西,说是他私人收藏的小玩意儿,或许……能对缓解林栖顾问的不适有所帮助。”

“二皇子?”季寒烛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心中的警铃疯狂大作。艾德里安!他的手伸得比他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直接!这种过于“及时”的关怀,背后隐藏的意图,令他脊背生寒。

一个材质特殊、触手冰凉、表面雕刻着繁复皇家徽记的金属盒被傅云臻取了过来。

打开盒盖,里面并非想象中充满科技感的解码器,而是一枚造型古朴雅致、通体泛着柔和银光、上面刻满了与“深渊回声”遗迹石柱上颇为神似的未知符文的胸针。

胸针旁边,还附着一张质地考究的便签,上面是二皇子那标志性的、优雅流畅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锋芒的字迹:

【听闻林栖顾问身陷囹圄,备受困扰,心下难安。偶得此古物,把玩之下,觉其有安定心神之奇效,聊表心意,望能稍解烦忧。——艾德里安·奥斯汀】

那枚胸针静静地躺在天鹅绒衬垫上,符文在灯光下流转着微弱的光晕,散发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林栖的目光落在胸针上,眼神微不可察地凝滞了一瞬,仿佛透过这枚小小的饰品,看到了其背后更深层的东西。

但随即,他又恢复了那副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样子,甚至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充满嘲讽意味的嗤笑:“呵……我们尊贵的二皇子殿下还真是……日理万机,闲暇之余竟仍不忘体恤‘民情’,连我这种小人物戴了个不太舒服的‘首饰’这种小事,都劳烦他费心惦记着。这份‘恩典’,可真让人……受宠若惊啊。”

他语气里的讥讽几乎凝成了实质,但季寒烛却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绝非感激的凝重与警惕。

“试试。”季寒烛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伸手拿起了那枚胸针。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指尖微顿,但他还是不由分说地、动作略显笨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将其别在了林栖病号服略显空荡的衣领上。指尖在穿过布料时,不可避免地擦过林栖颈侧细腻温热的皮肤,带来一阵如同电流般细微而清晰的战栗。

林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本能地想要偏头躲开,但最终却只是抿了抿唇,没有动弹,任由那枚带着二皇子气息的胸针落在了自己身上。

当胸针佩戴稳妥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凉平和的精神波动,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漾开的涟漪,以胸针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虽然依旧无法完全抵消“静默镣铐”那无孔不入的干扰噪音,但那股令人心烦意乱、头痛欲裂的低频嗡鸣声,确实减弱了微不可察的一丝,连带精神图景深处那持续不断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尖锐刺痛,似乎也得到了极其有限的缓解。

有效。但这意料之外的效果,非但没有让季寒烛和林栖感到丝毫欣喜,反而让两人的心情如同坠入了更深的冰窟,更加沉重。

二皇子艾德里安,他对“深渊回声”遗迹的了解,对林栖这种“异常”精神力的认知,甚至是对付这种特定镣铐的方法……到底深入到了何种地步?这枚胸针,是善意的帮助,还是更精密的监控与试探?

“……还真是,‘效果显著’。”林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小片阴影,恰到好处地遮住了眸中所有翻涌的情绪,语气平淡得听不出喜怒,“那就……替我谢谢殿下这份雪中送炭的……‘好意’了。”他刻意在“好意”二字上加了重音,其中的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镣铐的问题如同悬在头顶的剑,暂时无法彻底解决,但有了二皇子这枚来历不明、功效诡异的胸针作为缓冲,林栖的精神状态总算是勉强稳定了下来,至少不再时刻处于崩溃的边缘。

军部派来的那位面色冷硬、眼神如同探照灯般的“专员”,在季寒烛毫不妥协的强硬态度,以及二皇子那边传来的、看似温和实则隐含压力的“关照”下,暂时没能像对待犯人一样直接接触林栖,但那无形压力,以及来自各方势力的窥探目光,始终如同阴云般笼罩在临时驻地的上空,令人窒息。

几天后,驻地里勉强组织了一场小型的、气氛压抑的所谓“胜利”酒会,算是为此次损失惨重、谜团重重的遗迹探索任务,草草画上一个仓促而潦草的句号。作为此行的最高指挥官,季寒烛于情于理都必须出席。

林栖以“身体极度不适,需要绝对静养”为由,理所当然地缺席了那场在他看来虚伪又无聊的应酬。

他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那间充满了消毒水味道和仪器嗡鸣的医疗方舱,漫无目的地在驻地边缘灯光昏暗的区域踱步。

夜空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黑色绒布覆盖,吝啬地没有泄露一丝月光,只有几颗遥远的星辰,如同冰冷的钻石,镶嵌在天幕上,冷漠地俯瞰着尘世。远处酒会现场隐约传来的、被距离模糊了的喧嚣声浪,反而更衬得他此刻的形单影只,那副在他手腕上幽幽散发着不祥蓝光的“静默镣铐”,在黑暗中格外醒目,像一道无法摆脱的、时刻提醒着他处境堪忧的诅咒。

他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驻地外围一个供轮休士兵放松的小酒吧门口。这里相比起中心区域的灯火通明,显得安静许多,空气中弥漫着廉价的酒精、烟草以及汗水混合的味道。他推门进去,门上老旧的风铃发出喑哑的声响。

他没有理会零星投来的、带着好奇或探究的目光,径直走到一个最昏暗的角落,拉开椅子坐下,向酒保要了一杯这里能提供的、最烈性的透明液体。

冰凉的酒杯握在手中,他却没有立刻喝,只是低着头,看着杯中晃动的、如同他此刻心境般浑浊的液体。直到感觉一道无法忽视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才抬起头,恰好看到季寒烛推开酒吧的门,带着一身与这嘈杂环境格格不入的冷冽与威严,大步走了进来。

季寒烛显然是刚从那个虚伪的酒会中提前离席,甚至没来得及换下那身笔挺的、象征着他身份与地位的将军礼服。只是外套被他随意地搭在了手臂上,熨帖的白色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微微敞开着,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和一小片古铜色的结实胸膛。他的眼神比平时更加深邃,如同暗流汹涌的海面,进门后目光便如同最精准的锁定系统,瞬间就穿透了酒吧内昏暗迷离的光线,牢牢地锁定了角落里的林栖,紧紧盯着他,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林栖抬起眼,因为周遭环境的嘈杂和内心翻涌的情绪,他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眼神也因为酒精而显得有些迷离涣散,少了平日的咄咄逼人与尖锐刻薄,竟意外地透出几分难得的、如同被雨打湿的猫崽般的柔软和……令人心悸的易碎感。

“找你。”季寒烛言简意赅,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高大的身躯瞬间带来了无形的压迫感。

他的目光落在林栖面前那杯几乎见底的、散发着浓烈酒精气味的酒杯上,眉头不赞同地蹙起,声音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你身上的伤还没好,精神也极不稳定,不能喝这种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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