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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言（第3页）

“传我命令！”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已然恢复了惯有的冷硬，但那冷硬之下，却潜藏着一种与敌人、与命运玉石俱焚般的决绝，“第一、第二护卫舰编队，放弃所有保守战术，采取极限操作，给我不惜一切代价顶住右翼！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防线也绝不能垮！”

“第三机动小队，立刻集结！由傅云臻医生亲自带队，配备最高等级的单兵作战装备和移动医疗单元，以最快速度前往矿坑外围建立前沿观察和支援点，进行实时侦查、情报收集和必要的医疗救援准备！”

“立刻向军部发送最高优先级求援信号，详述此处情况，特别是林栖顾问被涅槃会俘虏的消息，请求距离最近的、所有能调动的快速反应舰队立刻支援！将此事件列为帝国最高安全威胁！”

他一条条命令清晰、迅速地下达，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运作，竭力稳定着岌岌可危的战局，同时也为那个渺茫的救援希望，投下所有能动的筹码。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那套专用的、漆黑夜色般的新型单兵潜入装备上，眼神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嗜血军刀。

“给我准备装备。我亲自去。”

“将军！这绝对不行！”副官骇得失声惊呼，几乎要扑上来阻拦，“您是舰队的总指挥！是整个行动的大脑！您怎么能亲自深入那种险境？！矿坑情况不明，敌人数量、布置一概不知，这太危险了！一旦您出事，整个舰队就……”

“执行命令！”季寒烛厉声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指挥权暂时由你接管。记住，守住防线，是你们现在的最高职责。”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说出最后的安排，“如果……如果最终局势无法挽回，或者我……失去了联系，授权你……可以启动‘熔炉’协议。”

副官浑身剧烈一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熔炉”协议……那是帝国星舰在面临被俘或核心机密即将落入敌手时，最后的、与敌同归于尽的手段……

“将军！”副官的声音带着哭腔。

季寒烛没有再看他，也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大步走向装备室。他的背影在指挥室惨白的灯光下，拉出一道漫长而孤寂的影子，仿佛承载了千钧重负，却又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百死无悔的坚定。

他不能因为林栖一人而葬送整个大局，但他也绝无法眼睁睁看着林栖落入涅槃会手中而什么都不做。

他是帝国的将军，是责任的象征，但同时……他也是季寒烛，一个刚刚对那个叫林栖的人，许下了沉重承诺的男人。

他必须去。哪怕希望渺茫如星火，哪怕前方是十死无生的绝地。

与此同时，在阴暗、潮湿、弥漫着腐朽和尘埃气味的废弃矿坑深处，林栖被毫不留情地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那特制的金属网虽然已被取下，但他的手腕和脚踝上却被换上了更加沉重、闪烁着幽蓝能量回路的特制镣铐。

这镣铐不仅限制了他的行动，更像是一个持续运转的干扰源，不断散发着一种令人心烦意乱的低频能量波，顽强地渗透、干扰着他的精神力，让他无法有效集中，思绪如同陷入泥沼，一阵阵眩晕和恶心感不断袭来。

几名涅槃会成员如同没有生命的幽灵，沉默地守在通道的几个关键位置，确保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身着与其他成员略有区别、肩甲有着暗红色纹路的头领模样的人，踱步来到林栖面前。

他蹲下身，覆盖式头盔下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面罩，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种令人不适的、近乎科学怪人般的狂热，上下打量着林栖。

“啧啧……果然非同凡响。”头领的声音依旧是那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但语调却透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在‘静默镣铐’的持续干扰下，精神波动依旧如此活跃而……纯净。完美的‘钥匙’，果然名不虚传。”

林栖抬起头，尽管脸色因精神受制而更加苍白，额角渗出冷汗，但他的眼神却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他惯有的、那点能将人气死的嘲弄：“费这么大力气，出动舰队，死了不少人，就为了抓我这么一个‘普通’的Beta？看来你们涅槃会，不仅是疯子，眼光还差得可以。”

头领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尖锐，反而发出低沉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笑声：“普通？哈哈哈，不，你恰恰是我们寻找已久的，‘不普通’的存在，林栖先生。或者，我该称呼你为……异乡的旅人？”

林栖的心猛地一沉，如同坠入冰窟。他们连这个最深层的秘密都知道了？这些疯子，到底还知道多少？

头领似乎很满意他瞬间的僵硬，继续说道：“不必紧张。我们对你并无恶意。相反，我们是来向你发出邀请的，邀请你加入我们伟大的事业，共同开启一个全新的、属于进化者的时代。这个腐朽的、被原始性别本能和Alpha强权所束缚的帝国，这套扭曲的ABO秩序，早已走到了尽头。而你，以及你所拥有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纯净力量，正是打破这僵局，引领新生的关键‘钥匙’。”

“邀请？”林栖嗤笑一声，费力地抬了抬被禁锢的手腕，镣铐碰撞发出冰冷的声响，“用这种……绑票的方式？你们的待客之道，可真是别具一格。”

“必要的安全保障而已。”头领站起身，语气恢复了那种毫无波动的冰冷，“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让你真正理解我们的理想和这个世界的真相。至于帝国，还有那位似乎对你格外在意的季寒烛将军……”他顿了顿，电子音里透出一丝绝对的自信和残酷，“他们救不了你。很快，他们连自身，都将难保了。”

头领的话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笃定。林栖不再与他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他闭上眼，开始全力对抗那无孔不入的镣铐干扰，尝试调动起哪怕一丝一毫可用的精神力，如同在暴风雨中寻找灯塔的微光，仔细地感知着周围的环境、敌人的分布、能量的流动，寻找着任何可能存在的、微小的破绽或脱身的机会。

同时，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在他心底盘旋——季寒烛……在这样几乎绝境的局势下，你会来吗？你能来吗？

而此刻，季寒烛已经如同真正的暗夜幽灵，与漆黑的单兵作战服融为一体，凭借着对能量波动的超凡感知和对林栖身上那独一无二的标记气息的微弱感应，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结构复杂、危机四伏的矿坑区域。他眼神锐利如鹰，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谨慎，却又带着一种无可阻挡的坚定。

“等我，林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在一片死寂的矿坑阴影中，于心底立下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