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这几日……
待到过去就能好了,对吗?
他欢喜从郎中手头接过药方,叠好紧紧攥在掌心里,纵指甲陷入掌心亦不觉疼痛。
于小狗拿着药方去抓了药。
按照着郎中的嘱咐,每日晨午晚都煎药与阿娘,监督着阿娘服下。
第二日,阿娘脸色似乎好了许多。
第三日时,阿娘没再咳嗽了,有力气起身走动,或许用不着多久就能病愈!
第四日,好似真的好了起来,很快又可以像从前一样生活了!
第五日……
连绵几日的雨终在今日堪堪停歇。
晌午后的乌阳刺目的天光穿过天井,洒落在堂屋里。
他搬来藤椅,一左一右地摆在阳光最好的位置,陪着阿娘晒太阳。就像从前一样。
不过,现今是阿娘坐着。
放眼瞧,蔓延至远处人家的田野的尽头,连绵接连的山脊线上,天穹一片苍碧,一道弯绕的虹桥自青灰的层云间生长,鲜亮的色彩近乎虚幻,横跨在那方插过秧的稻田的上空。
他坐在旁侧的墩子处,捻着截树枝在泥土里写写画画。
“阿娘,等我以后长大了,就努力挣很多钱,再也不会让坏人欺负你!”
“好,娘等着。”
“到时候我们去城里,听说城里比村里热闹得多呢!”
他写了阿娘的名字,用树枝指给阿娘瞧。良久,阿娘笑着颔首,“……好。小狗最棒了。”
天总是说变就变。
苍穹的重重叠叠的云层遮蔽了乌阳,连最后一丝光线都吞没在昏暗里,虹也散了。他扶阿娘回屋,收了今早才晾上的衣裳。
不消片刻,堂屋外就响起“轰隆”雷声。
紧接着噼里啪啦落下的是豆大的雨点,卧房里黑漆漆的,于文翡取来油灯点上,一面与阿娘说话:“阿娘,外头落雨了。”
“嗯,阿娘听见了。”
“阿娘你困了吗?”
外头雨声渐密,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砖瓦。
“有些。”阿娘的嗓音很轻,细声地,唤着他小名,“小狗啊……小狗。”
昏暗的卧房里还弥留药汤苦涩的气味,眼瞳已有些扩散了,像蒙了层郁重的雾。好在,屋室里没有光。
“嗯?”于小狗应了声。
阿娘却没有说话,昏暗里,静静地端详着他。
旋即微凉而粗糙的手掌眷恋地抚摸着他的脸颊,从眉眼,到下颌,一点点的,仿佛要将他的脸庞刻进脑中。
“娘只要记住小狗的模样,那个时候就不会孤单了。”
于小狗还太小,他并不是很能明白娘说的“那时候”是什么时候,只觉着不是甚好词,是以,他晃晃脑袋。
认真的,与阿娘说:“以后娘会长命百岁,看着我长大,以后过上好日子。”
阿娘也说“好”。
“我给娘剥桔子吃。”他搬来板凳坐在床前,拿着镇上老郎中给的柑橘在阿娘跟前晃了晃。
“小狗,给娘讲一个故事吧?看娘的小狗能编出什么故事给娘听。”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