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门扉拉开,一张满布皱纹,鬓角花白的脸撞进视野。
是个颇为健朗的老妇人,堆砌着满面的笑容,扬起的唇角都快要列到耳后根,脸都要快笑烂了。但很快,瞧见开门者是虞卿那张苍老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来。她探头朝屋里左顾右盼,扯着嗓子问:“咋个是你开门?你爹妈咧。”
“让开,挡啥门。”不等虞卿回答,那老婆子就一下把她拨到一旁。
虞卿甚至都还未反应过来,便遭其推得面朝门板地扑到了门上,那老婆子则兀自大步往屋子里去。
“大树,四妹。”她一面喊着一面越过门槛进屋,还不忘回头横虞卿,“东西给拿进来。”
不是,这又是哪位??
灶屋里还传来瓷碗清脆的碰撞声,就在虞卿又想敲系统时,刘氏擦着手从灶屋快步走过来,“诶,娘,您咋来了?”
哦,原来是虞山树的娘,她虞大丫的奶奶。
——赵老太。
“这不是听大树稍消息来说你有了,来照看照看,看看有啥帮得上忙的。”
“娘啊,听说你怀了,特地给你带了红糖和鸡蛋来。”说着把挎在臂弯里的篮子往刘氏跟前一送,掀开盖在上头的麻布,里头赫然躺着几枚鸡蛋和油纸包裹的方方正正的红糖块。
“来就来了,带甚东西呀。”说话间刘氏搀着赵老太进屋,同时从虞卿手里接过她带来的包袱行李,“山树他去卖猪肉了,还没回呢。”
在步入堂屋后,赵老太眉头登时皱了起来。
乌溜溜的双眼在屋里扫了一圈,“啧,哎哟,这么乱都不晓得收拾一下啊!这桌子凳子咋都坏了。”
说着她兀自摸了摸那裂了角的八仙桌。
“咋摔坏的?好好的桌子。”赵老太自顾自的说着,一边说一边摇头,错处就全赖在了虞卿身上,“女娃娃就不能惯,看把桌子摔的。”
虞卿:“???”
虞卿惊呆了。她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尖,“我?”
“哼,我早说丫头要不得,小小年纪就晓得败家了。”
“你儿子……”
她张口要叫话方起头句遭刘氏捂了嘴。刘氏笑道:“娘,您误会了,大丫听话着呢,先前过节挪桌不小心磕着了。”
“哼。”赵老太斜着那双浑浊的眼,淡淡横她们一眼,又走向洞开着的卧房。
一个虞山树就够叫人生厌的。
如今这般讨嫌的竟然又多了一个。
可恶……
真真是可恶!
“哎呀,瞧我这记性,我这就把屋子收拾出来,娘歇歇等会儿就能吃饭了。”说话间,掩住虞卿口鼻的手终才松开,刘氏捋着袖子,就要去把平日放杂物用的屋子收拾出来。
赵老太的视线亦是此时挪到她身上来,瞥了眼身后的虞卿,随意道:“不用不用,我睡大丫那间房就行,不用特地收拾。”
虞卿瞳孔地震。
她吗?她的房间吗?!
“可是……”刘氏略显为难,垂眼瞧了瞧石化的虞卿,又道,“大丫这丫头睡觉可不老实。”
是的,她不老实。
虞卿亦附和着点头如捣蒜。
赵老太大手一挥,毫不在意地一屁股坐在床上,右腿屈着抬起翘在床沿,“小孩子睡觉能不老实到哪!”她摆摆手,“我和大丫睡一屋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