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钺点点头,他瞧着少年乖巧的模样,不由得心头一软,临走前还依依不舍地瞧着人。
他跟卫宁一前一后地进了玄关处。
卫宁在他身后问道:“为何不让他一同前来。”
“他如今年纪尚轻,我不知他心中所想,不想牵连于他。”陆雪锦回道。
卫宁闻言眸色变幻,对他道:“你若是同意,今夜我便去与薛熠同归于尽。管这天下谁做皇帝……我与他之间的账已难以算清,只有生死足以了结。”
“……”卫宁性格直率,少时便是他们三人之中最有主见的那个,易嗔易怒却最为心软。薛熠深谙此道,对待卫宁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不清楚薛熠到底是看情分,还是因为了解卫宁而有把握。
“他的生死轮不到你我干涉,卫宁,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静下心来。静则生慧,若是你我难以镇静,受他影响,便会落于他鼓掌之间。”陆雪锦说道。
“故人之死难以长忆,”陆雪锦稍稍上前,他掀开卫宁的斗笠,茶褐色眼底沉静分明,“你且往前看才是。”
“春猎宴上,我会命人送崔如浩出宫,此人有大才大能,务必保证他的安全。到时需要你接应。”
“今日死了三位大人,若不是你做的,兴许是薛熠生疑。如今宋诏已经怀疑至我身上,虽说此事不是我所为,这三个人死了对我们大有益处。待我回宫想必难以再见你,若需传信……交给藤萝便是。”
“……梦嫦?”陆雪锦说了许多,见卫宁没有反应。
他瞧着面前人,才发现卫宁眼角通红,卫宁鲜少在他面前落泪,他方拿出手帕,卫宁便抓住了他的手。
“长佑……你说他是如何下得去手的。清儿分明未曾得罪他。他为何非要取她性命不可……纵使他厌恶清儿……清儿罪不致死。”
他的手腕被卫宁紧紧地抓着,那一块孝布蹭到他手腕,他垂眸看了好一会。
兴许……只因她是前朝公主。自然留不得。
“……”陆雪锦说道,“梦嫦,你不必怪罪于自己……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我明白你心有不甘,你若难以忘怀,更应顺承她遗志。”
“无论什么时候,还有我在,莫要再讲轻贱性命之言。卫宁,你务必要好好活下去。”他将卫宁扶起来,同卫宁掌间相握,传递温暖与信念。
房间外面,慕容钺和藤萝待在一处。他时不时地便朝里看看,留意着里面的动静。
“他们自幼便相识?”他问道。
“公子与卫小姐从小便认识,他们是知己好友。”藤萝说道,她手里拿了好些陆雪锦给他买的点心,拿起来朝远处看看,又哼着小曲收回来。
慕容钺:“我听闻他还有一兄长,他们三人一同长大?”
藤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怎么不知道她家公子还有其他兄弟姐妹,然后想了想,兴许说的便是圣上。公子的事公子自己愿意说便说,她在此时立刻机灵起来,回复道,“您自己问公子便是。”
慕容钺:“……”什么事还需要他自己问,可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已经瞧出来了,藤萝平日里啰啰嗦嗦,面对正事总是敷衍他。
“不是亲兄弟?”他问了出来。
“殿下,您在离都未曾听过我家公子名声吗?我家公子才情品行盛京皆知,想来是还未传到离都。”藤萝感叹道。
慕容钺回忆起来,先帝在世时,和他母亲都很纵容疼爱他。他在离都不问京城之事,日日在军营之中撒欢,直到接了受封东宫的圣旨才回京城。如今倒觉得有些可惜,若是他早些过来,便能早些见到陆雪锦。
他想问他们关系如何,看来十分密切。对方年少时的过往,他一无所知。他越想心底犹如一根小刺置在中央。
没一会,人便出来了。卫宁先行离去,戴着斗笠匆匆而别。
青年送完人回来便瞧见了他,见他不言不语,青年便凑了过来。
陆雪锦眼底倒映着他,关心他道:“这是怎么了……一会没瞧见的功夫。想长姐了?”
一听见青年的声音,那根小刺自己便收了回去,只是心底还是有些在意。他摇摇头,对方一关心他,他察觉到自己内心泛起波澜。他努力地按耐下去,面上强装镇定。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等着青年牵着他走,然而对方并没有牵他。他低头看两眼空荡荡的掌心,不自觉地散发出阴郁的气息。
前方青年轻飘飘的话音传来。
“差不多到了回府的时间。今日委屈殿下,同我睡在一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