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承厌没说话,脱了鞋越过他径直往里走,然后大摇大摆躺在沙发上,几乎占据了全部位置。
空气中散不开的酒气,褚晞拧着眉给他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杵着拐杖才没让水撒出来。
“喝点水缓缓。”他用拐杖杵了杵段承厌的腿,对方没好气闷哼一声,翻过去背对着自己。
不喝算了,他自己喝。褚晞顺势坐在一旁的靠椅上,一口一口地抿着杯里的水,看着他黑乎乎的后脑,借着灯光看见那儿有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原来这伤疤都结痂又掉疤了。
他心里没来由地心慌,手中的水撒了点在衣领口,这才回过神来,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在不在听,自顾自向他解释起来。
“我就是觉得无聊,想着你出门肯定是有事,不想你担心我出去方不方便,会不会再次受伤。”
段承厌很好,照顾起人来细致入微,每次抱自己上下楼的时候都会小心避着点自己受伤的脚,担心杵到栏杆或者墙壁。每次自己起身走动的时候也是第一时间留心到自己的情况,恨不得样样事都替自己解决。
他没有看上去那么的无礼和心狠,可是,自己真的搞不懂他时不时的脾气暴躁是为什么。
客厅里只有一盏小灯亮着,寂静包围着两人,交织的呼吸声时而清晰时而急促。
褚晞拿不定主意他到底是睡过去了还是只是单纯的喝醉酒头脑不清楚。
就在他思考是放任段承厌睡在沙发还是扶他去房间的时候,沙发上的人终于有动静了。
段承厌将脸埋在抱枕里,清晰地听到褚晞跟他说的那些话,他在向自己解释,那是不是说明他心里也是有那么一点点在意自己的。
他翻过身子,伸手挡住天花板的光线,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睁眼,沙哑着喉咙开口,“水。”
见他说话,褚晞一时激动竟把自己方才喝过的那杯水递给了他,等反应过来,那水已经喝光了。
“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要不要吃点醒酒药?”褚晞起身准备去拿,他记得抽屉里有一盒醒酒药。
段承厌叫住他,歪歪扭扭撑起身子,捏着眉心道:“我喝醉了,能扶我去房间吗?我想休息了。”
褚晞垂眸看了看自身情况,泥菩萨过江,但不好拒绝他,只能一只手杵着拐杖,一只手用力地扶起他。
“你这是喝了多少了啊,你别半夜吐床上了。”这酒气熏天,他在克密也没见过喝得这么醉的人。
“他们全被我喝趴下了。”段承厌语气有些傲娇,不知道有什么好骄傲的。他胳膊环住他的腰,将整个身子都靠在褚晞身上,嘟嘟囔囔说起了胡话。
“你跟他走了没跟我说。”段承厌眼神迷离,靠在他身上说胡话,薄唇离褚晞的大动脉就一指的距离。
他指的是白天在KTV,自己明明说是去洗手间,但一去不返。韩且陌离开的时候,段承厌肯定知道。后来两人都没有再回包厢,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说了。”他苍白地替自己辩解,虽然一开始没说,但总归说了。
“你到家了才说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段承厌语气带着醉酒的慵懒,仔细听还能听出这话带着一丝委屈的抱怨。
他虽然醉了,但还记事,也有逻辑。
“那也说了。”褚晞红了脸,对此说法绝不改口。
“哼,你人看着乖,心野着呐,我一不在你就现原形了。”
褚晞听着他说话,费力箍紧他的腰身,一瘸一拐地扶他进房间,短短路程比他上四楼还累人,“我又不是妖怪现什么原形,你看着倒真像孙猴子,七十二变,脾气不变。”
“哼,你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你室友一出现,你眼里就没我了。”
褚晞闻言不禁一愣,对他的控诉感到惶恐。在自己看来,段承厌和室友不是一个天平上的砝码,没有“室友出现冷落他”的这一说法。
所以他莫名的脾气暴躁是因为感觉到自己冷落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