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晞耳边充斥着人们的讨论声,余光中看见一双青筋暴起的手掌护住自己,他好像意识到这双手的主人是谁了。
他傻愣在原地,脑筋暂时短路的他想不明白这一环又一环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更想不通明明已经不欢而散的两人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
“被打的人是我,你怎么傻了?”段承厌宽厚有力的臂膀将他护在身下,没忍住头上传来剧痛,又喘了几口粗气。
“喂,我以命相救也算是为你两肋插刀,这样你也还不把我当朋友吗?”
他一点也不像受伤的样子,语气甚至有一丝轻浮。褚晞闻言心里更不好受了,他竟然对自己那天说的话耿耿于怀,而即便如此,他今天依然不计前嫌替自己挡下这一击。
褚晞偏过头终于看见段承厌紧皱着眉,额头上还有鲜血流出,顺着脸颊往下,甚至染红了自己的工作服。黏糊的湿热感,还有后脖颈处喷洒的热气,褚晞慌了神,眼皮止不住地颤抖。
“段承厌,你、你流血了,你…”
段承厌仍然用力地以保护者的姿态圈住自己,褚晞慌乱地挣开他的怀抱,转而扶住他,手往他的后脑勺一抹,湿热的触感。
他还没开口说什么,段承厌反过来安慰褚晞,“没事,我从小气血就足,这点血死不了的。”
说完,段承厌顺势躺在他的怀里,黑眸始终望着他,不肯放过他的每一个表情和眼神,见他真的担心自己,顿时觉得值得了。
什么气血足不足,气血再足的人流着么多血也会有危险。褚晞扯下工作服的领带替他包扎伤口,“救护车马上就来,你坚持一下。”
褚晞没见过这么大场面,再此之前最大的场面就是自己腰被一棍子打伤站不起来,周围人一阵后怕纷纷跑开。那是第一次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为他开路,褚晞为了宽慰自己把那场面看作是所有人避他锋芒,他感到了虚空的安慰,于是并没有因腰伤的后遗症而感到过后悔和害怕。
可现在,手上猩红的血、段承厌泛白的脸色,这任意的一点他都没法接受,他感到了害怕,还有后悔。
段承厌微眯的眸子里全然没有一丝对自己生命安危的担忧与恐惧,仔细观察甚至能看出一丝喜悦,好似即将可能因失血过多而亡的人不是他。
他做到了松弛,而真正担惊受怕的人此刻已经抖成筛子了。唐笑见此情形,眼神向刀子似的射向秦元,冲上前狠狠扇了他一巴掌,“这下不止我不会放过你,段承厌,段家也不会轻饶你了。”
谁也没想到段承厌会出现在这儿,还会奋不顾身冲过来保护褚晞。
“都是你,谁让你绿我的?”秦元怒目圆瞪,将事情的责任推到唐笑身上,大骂她不讲妇道,没有羞耻,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下,骂骂咧咧落荒而逃。
段承厌没有找他算账,自然也没有人拦住他。唐笑见他跑了,咒骂一声,僵硬地朝段承厌走过去,心底有些发怵,但她必须替自己辩解,尽量撇清关系。
“段承厌,这事不怪我。但是,毕竟因我而起,医药费我会出的。至于秦元,我也会教训。”
本来沉溺在褚晞关心神情中的段承厌听见她的声音,顿感有种被打扰的气愤,
他偏过头看着唐笑,一字一句道:“混蛋,老子今晚没空找你们算账。”
一想到方才这女人居然想和褚晞唱情歌,段承厌恨不得撕碎她,这么喜欢唱歌,嗓子哑了才好。
他这么想着,面上却作出虚弱的样子,对褚晞说,“头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现在血已经止住了,伤口应该不深。”褚晞红了眼睛,其实心里也没底,他真的害怕段承厌出什么事。
四千块钱都压得他踹不过来气,若是段承厌因为他没了命又或者是脑震荡什么的,那他以后拿什么偿还。
心乱如麻的褚晞已经没心思纠结段承厌为什么要这么做,一心只想救护车快点来。
陈经理哭丧着脸将人群疏散,又送走了乐队,在担惊受怕几分钟之后,救护车终于到了。段承厌此时已经接近昏迷的边缘,他的目光虚迷地落在褚晞身上,医护人员将他抬上救护车。
“谁跟着去?”按照规定,必须有一人跟随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