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哥,这、这您看怎么处理?”经理硬着头皮打算替褚晞说说好话,争取宽大处理,“褚晞这家伙新来的,手脚不麻利,是个学生没多少钱……”
这个年纪的学生那是大学生咯,巧了,他也是。不等经理说完,段承厌开口打断他,轻轻笑道,“经理误会了,这酒不是褚晞的失误,是我刚才没注意到他来了,想起身去洗手间,没想到吓到他了。放心,这两瓶酒我会买单的,你不要怪到这哥们头上。大家都是学生,生活不容易。”
此话一出,褚晞心里顿感惭愧,他方才还想跑路,没想到对方不仅替他遮掩,还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如此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回复打了经理一个措手不及,他的眼神在两人身上看过来看过去,也没搞懂两人之间是什么样的磁场。
反常,太反常了。段承厌不是好说话的主,更不是会替旁人多说话的性子。不过,既然当事方都选择轻轻放下,经理乐意之至。
他笑着打圆场,“原来如此,那我叫人打扫一下,你们继续玩儿。法国新空运来了一批白葡萄酒,待会我让人送来您几位鉴一鉴。”
话音刚落,有眼力见儿的员工火速拿来清洁工具放在一旁。经理推着褚晞让他打扫干净,还凑在他耳边叮嘱了几句,“打扫干净后陪他喝杯酒,再道个歉,别把人得罪了。”
褚晞愣愣点头,在几个人火辣的注视下将酒瓶碎片打扫干净。
钱嘉彤:“厌狗不会是想温水煮青蛙吧?”
邢西:“你刚才看见厌狗的笑没,好渗人。”
哥们自求多福吧,他只负责看戏。
褚晞打扫完后站那儿,身影僵硬,眼睛都不知道该盯哪儿了,脑海里想起经理的叮嘱,犹豫着上前给自己倒了杯啤酒。
在红桥县的饭桌上有一个规律,桌上有长辈或者客人的时候,小辈要起身敬酒水。小时候他见过那些场面,后来长大后,他脾气差,没人能叫动他给人敬酒水。没想到来了滨城后,他竟然会双手端着酒水给一个同辈的年轻人敬酒道歉。
有委屈,有不甘,可这是他要承受的,更明白人活在世上不可能不弯腰。
褚晞尽量挺直腰板,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低人一等,“对不、住,是我没……”
然而,磕磕绊绊的碎语被坚定有力的自报家门代替。
“我叫段、承、厌。”
“什么?”褚晞一时没反应过来,对面怎么自我介绍起来了。
“我叫段承厌,你叫什么?”
褚晞手指抓紧酒杯,迷迷糊糊点了点头,“哦、你、我叫褚晞。实在对不住,还有,很感谢你刚才替我解释,不然把我卖了都赔不起的。”
“你开玩笑了,人身体里的每一个器官都价值连城。”
这话说得轻飘飘,还带着笑意,一旁钱嘉彤感觉脚都哆嗦了几下,“厌狗变阴了,上了大学可咋办。”
邢西:“以前最多盯着别人的眼睛放狠话,现在都盯上人家的内脏了。这以后放狠话怎么说,把你的心肝挖出来?”
那还是挖眼珠子感觉吓人些。
褚晞愣了会儿,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大晚上的江边就是冷,他多穿了一件外套都觉得冷,对面这人还只穿了件黑色坎肩背心。
大城市的年轻人还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不过,他不想和对方讨论人体器官值不值钱,只想赶紧解决这件事,他果断道:“我自罚三杯吧。”
说完,褚晞仰头喝下一杯啤酒,连续喝了三杯。因为喝得急,酒水打湿了蓝色的衣领,水渍晕开,显得有些狼狈。
这酒比啤酒烈不少,三杯下肚,褚晞嗓子有些辣,硬生生忍住没有咳嗽,没一会儿,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段承厌始终注视着他,有点移不开眼了。
泛红的肌肤,染上酒水的双唇在月色下亮晶晶的,挺立的鼻骨此刻格外迷人,像一只湿身待宰的羔羊。
段承厌神色晦暗地拿起酒杯与他手中的空酒杯碰了下,然后仰头一口喝尽,笑着说,“行了,你先去忙吧。”
说完,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湿了,擦擦吧。”
小麦色肌肤上是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线条,少年的手臂精瘦而结实,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白色的纸巾。
“谢谢。”褚晞伸手接过纸巾,都没有擦干净酒水,他便迫不及待就拿着清洁工具离开了。
段承厌看着他略微狼狈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讥笑,有点意思。
害怕、屈服、不甘、骄傲、温顺…这么多情绪同时在一个人身上出现。
他想,自己用不着去香港,这个假期应该也不会太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