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我……再也不要。”墨青夜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再也不要做。这样的事。”
“哦。”杜远程顺着他道“那就不做好了。”
“嗯。不做。永远也不要。”墨青夜握紧双手。指甲嵌入肌肤。唇瓣上低落下來的血珠晕开在手背上。“永生永世。都无法抹去的肮脏。”
“青夜。”杜远程轻轻的抚了抚他的后背。“你是不是又想起从前不开心的事了。”
“滚开。”墨青夜的脊背也在发抖。消瘦的身形一如风中落叶。瑟瑟而落。“都给我滚。……”他的声音带着无比的艰涩与痛苦。似乎已经说不下去。将头埋得更低。发丝垂散下來遮挡住面容。
风过。断魄崖岑寂无声。
杜远程静静的望着他萧索的侧影。心里也隐隐作痛。
到现在他也不清楚他曾经受过怎样不堪的折磨。
时间一滴滴的流淌而过。可墨青夜的情绪却沒有丝毫好转。低低的喃喃“就是这样。对。这样的……呵呵。然后。我……呵。我是这个世间最肮脏绝伦的人。不。我不是人。我是妖。不。我连妖都不配。真恶心。恶心至极。墨青夜。你好卑贱。你真让人恶心……呵。”
一连串毫无逻辑的话断断续续的飘落在杜远程的耳畔。可他却无从慰藉。只能轻声的道“沒事。沒人知道。已经过去。”
“我。我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來。不过也不稀奇。一直都是。我一直都是那样卑微的存在。只不过是自己硬撑着。咬着牙昂着头。以为那样就可以了。呵呵。”
“都一样。人人都在装。”杜远程嘘了口气。“都装作自己过得很好。其实内心早已一片喧嚣。千疮百孔。”
墨青夜静默。许久冷笑道“是么。”
“大部分人是。”杜远程耸了耸肩。“又有几个人能毫不介意的将自己的痛苦暴露出來。”说着。他环过青夜道“我还是那句话。你不想说的我不会问。但我也不会在意。无论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都沒所谓。只要你此刻在我身边就好。”
墨青夜倏忽的笑了。笑得双肩发抖。“杜远程。你不了解我的。”
“沒谁真的了解谁。”杜远程定定的道。“说到底。人终归是孤独的。”
“对。是呢。孤独。”墨青夜重复着他的话。可狠绝的语气听起來却像是某种诅咒。“就像此时。你我离得这般近。却依旧咫尺天涯。”
“我可沒说咱俩。”杜远程抬手撩了撩他的发丝。“我说的是别人。”
墨青夜一动未动。安静而黯淡。风拂起他的青丝。寥寥的掠过小杜的脸颊。一如这夜晚般沉寂而落寞。“我……我不配。”
“胡说啥呢。”杜远程凑过去在他的脸上亲了下。“别瞎琢磨了。话说回來。你就这样。不。咳咳。憋屈啊。”
“我不配。你对我这般好。”墨青夜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这句话。尾音都带着明显的颤抖。“我沒资格。我是个肮脏下贱的东西。”
“唉。你呀。”杜远程有些无奈。“别这么说自己。不就是。虽然我不知道怎么了。但怎样都沒所谓。重要的是你现在还好好的活着。这就足够了懂么。”
“我……”墨青夜深深的闭上眼睛。睫毛泠泠抖动。好久好久。他低低的道“我该怎么办。”
“继续前行。”杜远程笃定的道。“纵是天大的事。前一秒的昨天也皆是一场虚无。那一刻的你已经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留下的只是无谓的忏悔与回忆。而明天的事。我们谁也无法预知。所能做的只是走好今天的路。脚下的路。”
但墨青夜似乎根本听不进去他的劝慰。自顾自的喃喃着“忘不掉抹不去。我该如何是好。这么脏。脏……”说着。他蓦然抬手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的划过。指甲划破血肉。鲜血流淌。“怎么也洗不去。好恶心……”顿了下。猛然道“你刺我一刀。”
“啥。”杜远程握住他的手腕。阻止着他这等疯狂的举动。“你觉得可能么。”
“那我要怎么办……怎么办。”墨青夜陷入一种不可自制的癫狂与纷乱。望着指尖鲜红的血迹。笑的那般凌乱。“每一滴血。流淌在我体内的每一滴血都是肮脏的。”
“墨青夜。”杜远程蓦然抬高声音道。“够了。”
“是。够了……”墨青夜狠狠的道。“我已经足够下地狱了。呵呵。”说罢。霍下站起身來。踉跄着朝上而去。杜远程想要叫住他。一想又作罢。让他自己冷静一下吧。想他总能解开心结。这么刚强的人。于是就默默的走在小墨的后面。前方同伴们早已不见了踪影。他们一前一后的行进在白骨阶梯上。就像一场永远沒有尽头的救赎。
墨青夜消瘦高挑的影子在他的眼前晃來晃去。感觉随时随地都要被风刮走一样。小杜不放心两步撵上。扶住他道“你慢点。头还晕呢吧。”
然后。他就愣住了。卡了卡眼睛。结结巴巴的半个字沒说出來。
墨青夜垂着眼帘。碧绿的眼眸上笼着一层水泽。风吹过。就有晶莹的水珠随风而逝。飘落在浓重的雾气里倏忽不见。
“我说……”杜远程欲言又止。蓦然一下将他搂住。紧紧的搂在怀里。“好了。都过去过去了。别难受了。看你这样子。我简直。唉。”
墨青夜无声的伏在他的肩头饮泣。一时间似乎所有的坚强傲然随夜而湮。他一遍遍重复着“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不办。沒啥好办的。”杜远程拍着他的脊背。“要是忘不了。你就哭出來。那样会好过些。反正这也沒人。”
墨青夜依旧无声无息。只有冰冷的水珠不断的落入杜远程的颈间。再被他的体温融化。那一幕幕。在画骨宅院不堪入目的一幕幕纷纷映入小墨的脑际。那般清晰而尖锐。曾经的浪荡形骸。曾经烛曳红帐。曾经他完全的堕落自己。干出那种下贱之事。即使有再辉煌的借口。也是不可原谅。可杜远程却从未质问过。甚至不放在心上。对自我的厌弃加上深重的愧疚。令墨青夜终于克制不住神经的最后一根弦。内心的挣扎与痛苦远远深彻于所谓的万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