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在心里为族长默哀。
佐助放松地露出了笑容。
什么嘛,妈妈不是和爸爸很亲密吗,鼬也乐在其中。
这样的氛围自他记事后就很少见了。
他想起了阿紫。
若是他能从过往的平和中得到幸福,那她呢?她是因为寻找到了新的幸福而将难堪的过去抛之脑后了吗?
可阿紫轻易否定了经历的苦痛而从泥沼般的过去脱身,那我要怎么办?和她拥有同样狼藉的宇智波佐助又该处在什么位置?
佐助支着脸随性地想着。
和他幼时不太像的是,他在这个年纪还是一夜间遭逢巨变的宇智波族长家的次子,那时他还不知道世上有那么多他无法理解的事物,茫然无措得像只摔出了巢穴的雏鸟。
刺棱的黑发和白皙的肌肤在宇智波佐助身上杂糅出了仿佛水墨画的不羁的自由与黑白分明的沉静。只是看着他,就好像能从他的姿态中读出一种如水般的从容。
这点宇智波美琴感受最深。这么大的孩子,过分沉静更类似一种无声的倾诉——我已经经历了足够多的磨难,孤身一人走到了现在,所以不必来接近我,任我独自漂泊吧。
宇智波佐助不是为了幸福就能抛弃痛苦的人,在木叶的日子,他一再沉溺于第七班的美好,可他最终还是选择走上了复仇者的道路。这是他的使命——他无法遗忘的血月之夜,他最爱的哥哥屠戮了全族的悲剧一晚。
所以他不明白阿紫为何能如此轻易就舍弃,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她成为了辉夜爱,并且只是辉夜爱。
幸的情绪肉眼可见变得沉郁。
宇智波止水苦恼地皱眉,插话道:“今天有想吃的吗,幸?正好美琴大人在这儿,我可以向她请教菜谱哦。”
宇智波美琴到嘴边的话又吞了进去。她无意识抚上了隆起的腹部,神游般指尖一下下点过。
即使这个孩子将她视为了母亲,可美琴也自觉没有资格插手,有时不明真相的安慰是伤害。
这里有她的两个孩子,还有另外两个无家可归的孩子。说出一句话时必定会刺伤另一个,即使一视同仁了,可总让人疑心真正有了血缘的亲人是否与另外仅出于怜惜而亲密靠近的“等同亲人”的人不同。
枫树生发了新叶,四月里空气寒凉,佐助的发梢被春风拂面而过,他抿了抿唇,不太在意自己无意之间流露的些许由痛楚堆积的内里。
他离开时已经19岁,见证了木叶责令他赎罪的嘴脸,又拒绝了鸣人期盼他停留的殷切,最后再郑重拒绝了小樱的告白。
在木叶,或者说对他度过了人生几乎所有坎坷的那个世界,佐助早已没有了太多挂念。他心底到底是遗憾的,稚幼的自己无法帮上鼬,被欺骗、被蒙蔽,然后为着可笑的理由团团转,与其行尸走肉般挥霍了余生,宇智波佐助想,不如就赌上全部来一个一个“宇智波佐助”不曾出现的过去。
至少他还想再见一见阿紫,他和鼬在秽土转生下告别过了,但和阿紫还没有。
至于阿紫是否想再见到他,佐助没想过。
他们之间的感情与羁绊都不作假,如果他反复斩断不了和鸣人的羁绊,易地而处,佐助也不觉得他和阿紫的联系有那么脆弱不堪。
尽管阿紫说要和他成为敌人。但宇智波佐助了解她,就如她也知道什么最能刺痛他一样。阿紫爱着雨之国,就像鼬放不下木叶,他们是同一类人——对牵系着自己的风筝线无比怀念的人。
更多时候,阿紫更像是游离在外的流浪者——不是忍者,也不属于任何一个身份。
佐助想不到什么才能让她停下来。作为对漩涡鸣人说过无数次斩断羁绊的人,没人比他更清楚阿紫话中的决绝。鸣人是死也不肯放弃地追上来了。
但自己呢?
宇智波佐助对自己本性中优柔的一面心知肚明。
所以他也明白:认识的人只要不面对面就可以当做死了,但要是一直存在,阿紫不会装作看不到。
……就算一开始她不想看见,但他们、
——他们只是默契地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并没有真正分道扬镳。
佐助默默地打算:明天或是后天去打听她住在哪儿吧。还有鸣人的母亲漩涡玖辛奈的所在和意外活了下来的野原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