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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社会标杆（第3页）

安然说：“那你以后打算出国读书吗？”

清野想了想：“还不知道呢，我也还没想好呢。”

周末，春日傍晚，太阳挂在西边的山头，半边脸已经隐没在山头下。两个迷茫的少年在一起讨论着一年后的未来。

高二开学这几个月以来，沈川流又恢复了刚转学过来时候的状态，他仿佛只是闹了一出常人难以理解的闹剧。

闹剧结束，人好像无事发生一样突然之间就静默下来了。

安然不知道在青城游乐场，沈川流有没有看到他，那双直视镜头的双眼，一直印在她的脑海里，可是她又不想把这个口子揭开，只要不撕开这个口子，就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

安然偶尔会像以前一样装作不经意的问沈川流几个问题，只要有时间，沈川流还像是之前那样给耐心讲解，一切都太平静太正常了，正常到安然几乎快忘记了青城的事情。

流光四月，又一年樱花盛开季。

夏花最终还是拒绝了经纪公司的邀请，她决定先把学业完成，她和邱野始终是不明不白的关系，一个不放弃，一个不给名分，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松口，但也没有彻底断了联系，大家都看不懂他们俩之间藕断丝连的关系。

沈川流的事情安然谁都没有说，清野她也没告诉，不是不信任，而是觉得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别人的事情，既然刻意隐瞒，就不应该通过自己的口把这件事情揭露开，她从来都没有当长舌妇的爱好。

下了一场雨，学校的樱花大道上铺满了一地樱花花瓣，甚是美丽。樱花树下的魅力和浪漫，凄风和楚雨，在这一刻都跌落在尘埃里。

清野心里藏着对于未来选择的迷茫，上次妈妈过来看他，建议他将来可以选择去加拿大留学，妈妈的意见是趁着年轻多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果不喜欢可以再回来，趁着年轻有资本折腾的时候可以多走走看看，看过更大的世界才能知道自己真的想要的是什么。

年轻人最大的资本就是年轻，年轻就代表可以有更多的资本和时间去冒险，去探索，去远行，去淋雨，去一次次跌倒然后再爬起来，去经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和征程。

清野跟妈妈提过安然好多次，妈妈不是不知道他的想法，可是年轻人的想法一日三变，看过更大的世界后想法都会改变，她没有强迫清野一定要怎么选择，只是给他提出自己的过来人建议。

安然好像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自己的未来，她只是一直随波逐流着，飘到哪里就算哪里，看过一些书，有过一些阅读量，认识过也经过一些人，有些还陪伴在身边，有些已经离开了。她的世界小到一间小小的卧室就装得下，又大的仿佛有无限宇宙星空可以去冒险。

这一年五月，又有一个消息在高二年级掀起了讨论话题——沈川流要提前参加高考。

这个人身上，每次发生的事情都是特立独行的，惊雷轰天的，桀骜不驯的，不走常规路的。

沈川流的父母为此还专门来过学校跟学校沟通这件事情，沈川流各方面都符合参加高考的条件，学校方面没有任何意见。临走前，他爸妈在教室外的走廊看了看他，沈川流并没有流漏出那种长久不见父母的亲昵感，反而是一种疏离，一如他对所有人，他对自己的父母也是疏离的。

沈川流父母一看就是高知人士，穿着得体大方，非凡人可比拟，有一种我等凡人难以企及的气场。

六月，普通的高二学生还在为即将到来的暑假考试做准备的时候，沈川流已经提前踏上了高考的考场，安然望着同桌突然空出来的位置，突然有点不习惯了。

人总是这样子的，不管好的坏的，习惯以后就好了。

同桌一年，他们并没有一个正式的道别，不过想想也合理，沈川流不是那种随便跟人玩煽情的人。

六月的中旬的午后，窗外蝉鸣声聒噪，应该是高考已经结束好几天了，安然也快习惯了边上空荡荡的桌面。

那天，安然手机收到了两条沈川流发给她的消息。

一条写的是“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另一条写的是“我为什么喜欢的不是你。”。

安然不知道怎么回复他的消息，他好像明白沈川流短信的意思又不是完全明白，所以就用“已读不回”的沉默来处理了。

安仁之后和沈川流再也没见过面，之前种种发生的事情也只是她凭着有限的人生经验一片之词的猜测。

她不是心理学家，无法解读人的行为语言心里，只是觉得他们之间的故事像是突然发生又戛然而止。像是看了一部插叙风格的网络小说，故事交代了开头和结尾，读者正追的起劲，作者却说这个故事断更！

当地的新闻和电视都报道了15岁天才少年考入本科一批次重点大学的新闻。

新闻稿件洋洋洒洒几千字，全都是赞美之词，出身外交官世家，父母都是有名的外交官，品学兼优，团结同学，有善心，深受同学们喜欢，各种溢美之词溢于言表，年少成名，从小家里各种竞赛奖章堆成山，报上张贴的是他参加高考的准考证和在他家采访时候拍到的各种从小到家的各种奖状证书。

虽然只在此借读一年，“琴岛一中”也因为出了个天才少年而因此登报见字，校长很是满意，在学校的公告栏大肆宣传。

社会需要一个标杆，一个可以被歌功颂德的榜样，而标杆必须是各种优良美好的集合体，是一件毫无瑕疵的可供展览的瓷器。

只要你现在是一个功成名就的天才少年，曾经所有的历史都可以被遮盖美化成社会大众期待的样子，15岁的天才少年，他不可以是有瑕疵的，他必须是最好的的可以被学习被赞扬被称颂的楷模，楷模怎么可以有社会所不能包容的瑕疵呢。

他内心真正的需求是什么，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没人会真正的关心和在乎。

等到将来他踏入社会后或许会发现今日的成绩一文不值，那都是将来的事情了，除了真正在乎你的人，谁会去关心你将来踏入社会以后该怎么办呢？

安然看完手机上的新闻报道，一笑而过，继续打开数学卷子研究着让自己头疼的数学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