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妙手回春的本事不输当时名医,总算救回了这一条命。
那人一见着晏回南,便知他是谁。想来是之前便得了令,知晓晏回南和谢韵身份。
“说吧。”晏回南没工夫跟他多费口舌,“说清楚了,你的心可以暂时先放肚子里,在我府上还没人敢取你性命。但若有半句虚言,你必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那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被吓得重重咳了几声,才道:“不敢。久闻王爷名讳,不敢有半句虚言。但我只是个听命行事的,只知同大哥密谈的人操着一口北地口音,是位女子。”
“女子?”
“是,那人对谢姑娘的外貌过往知晓得一清二楚,点名了要谢姑娘的命,事成之后,承诺给大哥万两金,保他和兄弟们一世无忧。”
晏回南的脑海里却没有一丝头绪。从前要害谢韵之人,多是与他有关,谢韵是受了他的牵连。只是誉王府不曾留有什么女眷,就连誉王妃也随誉王而去。晏回南想不出有什么女子对谢韵了如指掌,却又恨之入骨。
或是那女子不过也是个替人传信的。
但北地,也只有楼承了。
可是楼承会因为战败,便迁怒于谢韵吗?-
晏朗被接到温府生活了几日,却一直不曾见晏回南出现,反倒是那个一直缠着母亲的温家公子天天变着法讨他欢心。
纵使晏朗再天资聪颖,可毕竟是小孩子,自幼便长在晏回南身边,几乎是由晏回南抱着长大的。连日不见父亲,重新见到母亲的喜悦也不免被思念冲淡了一些。
如今晏朗同谢韵住一个院子,夜半时分,谢韵便听见晏朗连连的哭泣声,声音不大,但越是憋闷压抑着的哭声,越是痛彻心扉,也越是让人心疼。
谢韵立即赶到晏朗的卧房内,掀开床幔,晏朗仍在睡梦中,倒像是被梦魇住了,啜泣不止,满面泪痕,泪水和汗水打湿了他的枕头。
这幅样子简直要将谢韵的心都震碎了。
她心疼不已地将晏朗轻轻唤醒,抱在怀中轻拍拍背,哄慰道:“母亲来了,母亲在朗儿身边呢。别怕别怕。”
睁开湿润双眼的晏朗见到谢韵的第一瞬间,有片刻愣神,许是还在噩梦中不曾清醒过来。愣怔之后才反应过来眼前之人是母亲,这才扑在谢韵的怀中放声大哭,“母亲,朗儿想爹爹了。爹爹去哪了?他是不是不要朗儿了?朗儿梦到爹爹不要朗儿了,他赶朗儿走……”
晏朗啜泣着诉
说自己那可怕的梦境。
几日的思念,他再也撑不住了。
之前在感知到晏回南没来的时候,晏朗的心情已经有些不好,情绪低落,谢韵察觉到了,所以才会放任温垚想办法哄晏朗,与他亲近。
只是这一点是谢韵没有考虑周全,贸然将晏朗带离晏回南身边,她只是问了晏朗愿不愿意。却忽略了,晏朗说愿意是因为与母亲重逢太过兴奋。
这却不代表他可以完全忘记晏回南。
这才酿成此刻的局面。
谢韵懊悔不已,居然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忽略了。
她的判断不可控地受到了晏回南的影响,她太急切地想要与晏回南撇清关系,也让晏朗与他撇清关系。
她不禁思考,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连如此低级的错误都会犯,居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甚至有些无法保持理智了。
哄了晏朗许久,谢韵答应带他去见晏回南。
此时正是夜半时分,不知晏回南是否已经睡下了。但她别无他法,因为已经在心里憋了许久的难受,又做了噩梦,她无论如何哄晏朗都哄不住,只能带他先去晏回南身边了。
谢韵着人开了角门,带着几个侍从匆匆出了门,往晏回南的府邸去。
与此同时,这夜半的一点动静惊动了守夜的人,那人见谢韵半夜抱着晏朗,提灯出了门,心下起疑,立即跑去回禀自家主子。
谢韵乘着软轿很快便到了晏回南购置的府邸面前,“母亲,父亲见到我们一定很开心!许久不见父亲,他一定想朗儿想念他一样,想念着朗儿!”
谢韵温柔地摸摸晏朗的脑袋,点头道:“嗯,只是父亲前些日子出门办事,昨日刚回,此刻我们打搅了父亲休息,他一定很累,待会儿进去见到父亲后朗儿就乖乖睡觉好吗?”
晏朗懂事地点点头。
很快,晏回南便裹着一件灰狐大氅出来了。
夜半也落了雪,一路从后院赶来的晏回南连撑伞的人都没跟上,落了满头白雪。
见到谢韵时,两相对望,两人都因为有些尴尬而不曾开口。
谢韵垂下目光却依旧能感觉到晏回南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