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说:“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是有反常呢,也不清楚他具体哪天开始绝食的,但负责喂猫的琪姐找过我,说几只猫的胃口都小了很多,连着好几天都吃的很少,我当是猫也上了年纪,吃的少也就没在意,谁知道,喔,原来那个时候就开始了,真是吓人,幸亏你提醒过我,要真饿死在我们养老院,天菩萨啊,我们养老院还不得完蛋。”
传岚问:“人现在没事吧,有通知家里人过来吗?他儿子知道这事吗?”
院长回:“这么大的事,咋能不通知家属啊,第一时间就打过去说清楚事由了,后续送李大奎去医院做了个全面检查,吊了几天瓶子,所幸发现的早,没什么大事,现在慢慢养着呢。”
传岚说:“那倒还好,说句不好听的,其他方式还好,这要真是饿死的,你们养老院是得完蛋,不仅得完蛋,你跟里面的工作人员还要被钉在耻辱桩上被人唾骂才算完。”
院长听到这,四十好几的人了,呜呜咽咽地说:“谁又说不是呢,哪种死法不好啊,非要选绝食,啊呸,哪种死法都不行啊,除了寿终正寝,我们院都不接受。”
传岚无声笑了笑,看来真是吓到齐院长了,平时多干练的一大姐姐啊,给人整得都年轻了十几岁。
传岚说:“家属那边怎么说啊,应该没有为难你们吧。”
院长回:“他自己要闹绝食的,家属怪我们干嘛,要不是我们发现的早,人在不在都不好说呢。”
传岚笑说:“不怪就好啦,好的养老院遇到好的家属,互相理解双向奔赴才好嘞。”
院长说:“这倒是,对了,还有个事,我给你说啊,我们发现李大奎绝食的第一时间不是要给他儿子打电话吗,他听见了,再三请求我们不要打给他儿子啊,说不想让他儿子担心,但是你也知道,这么大的事,我们又担不了这个责,肯定要通知家属的。但是怎么说呢,我总觉得李大奎好像对他儿子的态度很奇怪啊,我感觉得他不太想见到他儿子。”
说到这,传岚的好奇心也被勾起,问:“为什么呢,你不是说他儿子很孝顺吗?既然儿子孝顺,他为什么不愿意见到儿子呢,李大奎不是只剩下他儿子这一个亲人了吗?”
院长说:“我也不知道,但他儿子孝顺不像装的,院里接触过的人都夸他孝顺,那年费啊院里的其他费用缴得很积极,每次来都是叮嘱我们务必要细心照顾好他爸爸,对了,他还私底下给照顾李大奎的梅姐塞过红包,说让多费心照顾下,你说这,做子女的做到这地步,很难讲不孝顺吧。”
传岚点了点头:“确实,对了,院长是怎么觉得李大奎不想见他儿子呢。”
院长回:“因为李大奎叫我们没什么事不要叫他儿子过来,他自己也几乎从来不主动打电话过去,李大奎给出的解释是儿子工作繁忙,不想让他为了自己操心,但是正常老人怎么会不想家里人呢,正常老人巴不得隔三差五就回去一趟或者让子女过来一趟。
“不仅是这个,而且每次他儿子过来,他都只简短地说几句让他照顾好自己的话,没其他的话,他儿子也没法只能跑来拜托我们多费心。”
传岚听完,若有所思:“那估计病因还是出在李大奎身上,我想李大奎怕是有什么心结没结,要是不将心结解开,说不好还有后招呢,我建议你还是抽时间跟李大奎儿子好好谈一下,免得大家都提心吊胆的操心。”
院长叹了口气:“哎,是要找个时间得好好跟李焕杰说一下呢,不然这哪防的过来啊,这俗话说的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出了这事,我都不想续李大奎的养老费了。”
传岚说:“院里不好主动拒绝续费吧。”院长说,“开玩笑了,我就是随口说说,当然不能拒绝了,要是院里主动拒绝,传出去还怎么开的下去啊。总之,这件事多亏你提醒在先,我才能留意到,也避免了不好的事情发生,我记在心里了,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call我,改天约时间请你吃个饭。”
传岚也不推辞,说:“好啊,你空了发个消息,我这边时间相对自由些。”
齐院长倾诉完心情舒畅了不少,俩人也就不拖泥带水结束了话题。
传岚挂了电话靠在椅子上假寐,无端想起来父亲出车祸的事。
当年出车祸的时候自己也才十六,刚考上大学不久,出事后,大伯打来电话简单转述了基本情况,注意力都放在父亲身上的传岚当时并未有什么疑惑,也认为只是普通的交通肇事,并没有过多关注肇事司机。
因为司机认罪态度良好,司机单位也没有推诿责任,所以没有任何悬念就判定了司机交通肇事罪,该坐牢的坐牢,该赔偿的赔偿,事件进展顺畅,大伯和二叔作为长辈代为主持处理了所有的事。
传岚回想着自己找到的信息,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溯那张肇事司机的黑白行驶证复印件照片,想着想着,似乎感觉跟养老院里的李大奎有些神似,虽然驾驶证上是个三十几岁阳刚健壮的男人照片,跟现在这个不管是长相还是精神面貌近六十多的李大奎相差很多,养老院里的李大奎瘦小萎靡,但冒出这个想法后,传岚越想越觉得哪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像,李大亏是那个李大奎吗。
想到这,传岚立马就拨通了院长的电话,“齐院长,李大奎的奎是哪个奎字?”齐院长不明其意,但也热情回道:“奎星的奎,就是上面一个大字下面一个圭玉的圭字的奎,怎么了,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传岚说:“没有,就是听你一直叫他李大奎,但我见他床头标识什么的都写的李大亏,刚才聊天一直想问来着忘记了,这会儿想起来就问下。”
院长说:“哦,那个啊,那是梅姐不会写他的奎字,就写了个自己知道的。”
传岚又问:“他是什么时候来你们养老院的,以前干什么的你知道吗?”
院长回:“五年前吧,要问他以前做什么,跟他儿子聊天的时候倒是有提过,说他爸打零工供自己上的大学。”
“哦好,那院长您先忙吧,我这边也没什么问题了。”不是司机吗,传岚的心提起又放下,留下了一丝失落。
最近好像日子过的太顺了,关键的事没一点进展,传岚将手边的书扣在脸上神游,不禁想是不是驱梦的事太过低调隐秘了,导致兔子不知道这有棵大树,所以仁济堂这边迟迟没有线索,要不要改天跟二叔说说,让他想办法将仁济堂的名声选择性的打响一些。
这边黄守英知道琴琴被送去他奶奶那也就没那么着急了,虽然他奶奶疼儿子,但也不会亏良心对琴琴不好,在他奶奶那起码有吃有穿,比在范跃这好,所以他才没有第一时间就去接女儿,眼下重要的还是怎么和平的把这个婚离了。
黄守英正补货时,同事急匆匆赶来叫他快去休息室,原来是范跃来黄守英工作的超市大吵着要找黄守英,值班经理已经将人安抚带去了员工休息室。
黄守英听见范跃过来,压根不想见他,但自己又不能给同事上司添麻烦,真是又气又恨,一路小跑过去,过去推门进去,只见范跃翘着二郎腿,歪靠在椅子上。
黄守英不由得质问,“你来这干什么!”听见黄守英不客气的问话,范跃悠闲的姿态也没了,一身的痞气,暴躁地说,“你说我来干什么,你他娘的一天天不回家在外面潇洒,不管家里了是不是,又在外面跟哪个野男人厮混呢,搞得都不着家了。”黄守英气的胸口直疼,大声回骂道,“我做什么,我在给人当牛做马挣我的离婚费你说我在做什么,你就是个满嘴喷粪的畜生,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你走,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范跃听见黄守英的谩骂,抬起手就要殴打他,许是连日来的细微变化与日夜在脑海里推演的换位情景,使得黄守英在面对范跃再一次的施暴时第一次付诸了反抗的行动,他拦住范跃的手,铿锵有力地反击回去,“我劝你看清楚,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你以为是家里呢,想打就打,你敢动手试试,我立马喊人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