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将沾满鲜血的玉佩举到眼前。清光微闪,映出她左脸那道淡金剑痕。这伤,是太上长老最后反手划下的封印标记,不是责罚,是确认——确认她已承载使命。
“你说我是容器。”她继续往前走,脚步沉重,却无比坚定,“可容器不会选择赴死。我会。”
断剑再度扬起,指向对方咽喉。
“所以我不是你的,我是冷竹。我所守之道,不容篡改。”
魔修首领怒吼一声,黑气暴涨,整个人扑了过来。拳风裹着腥臭气息砸向她面门,冷竹不闪不避,侧身迎上,用肩膀硬接一击。骨头发出闷响,她踉跄半步,却顺势旋身,断剑自下而上撩出。
剑锋划过对方腹部,黑血飞溅。那人后退数步,撞在阵壁上,嘴角抽搐,仍不肯服软:“你逃不掉……只要我还活着,你就永远是我的一部分!”
冷竹站着没动。她低头看着自己滴血的手,又抬头望向阵心方向。若瑶仍在原地,双手紧按玉佩,金光环绕周身,尚未察觉这边的变化。
她不能倒。
她必须清醒。
冷竹深吸一口气,将断剑插进地面,双手扶剑柄支撑身体。她闭上眼,任那些记忆碎片翻涌——她看见自己百年前独自坐在孤崖上,点燃第一盏残灯;看见她在无数个寅时醒来,默默续上灯油;看见她在某个雪夜里咳出血,却仍坚持画完一道符。
她不是在赎罪。
她是在履行承诺。
她睁开眼,拔起断剑,一步一步走向魔修首领。每一步都留下血印,每一步都像踩在过往的灰烬上。
那人盯着她,忽然嘶声笑了:“你还想打?你连站都快站不住了!”
冷竹没理他。她走到近前,剑尖轻点对方胸口:“你说我体内有你的血。”
“没错。”
“你说我的命归你管。”
“正是。”
她忽然笑了,极淡,却锋利如刀:“那你该看看,现在是谁的血,在滴进阵纹里。”
话音落,她猛然挥剑。
断剑斩下,正中对方右腿膝盖。骨裂声响起,那人惨叫跪地,黑气剧烈翻滚。冷竹俯身,一手掐住他的喉咙,将他按在地上。
“我不是牢笼。”她低声说,“我是执剑人。”
那人瞪着她,眼中第一次露出惧意。
冷竹松手,退后一步,抬手抹去唇边血迹。她转身欲走,忽觉胸口一阵剧烈抽搐。低头看去,衣襟已被血浸透,而那股熟悉的牵引感,又回来了。
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剑柄上的血还在往下滴,一滴,两滴,落在阵纹交汇处,渗入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