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手,用拇指擦掉她眼角的泪。“百年前我没能护住该护的人,所以现在,只要还能动,就不能看着你出事。”
她咬着嘴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可你已经……伤成这样了。都是因为我太蠢,不该一个人去碰那东西……”
“那不是你的错。”我说,“有人在等这一刻。他们知道你会来,也知道你身上有魔纹。这裂痕不是偶然出现的,是饵。”
她怔住:“谁会知道这些?”
我没答。脑子里闪过那个戴面具的人影,还有他手里半截剑刃。青冥剑碎片若真被人挖走,封印就会松动。而若瑶体内的魔种,恐怕不只是为了控制她,更是为了借她的眼睛,看到某些不该看的东西。
她慢慢坐起来,靠在我肩上,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师父,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吗?那天我在藏书阁翻到一块玉佩,上面刻了个‘守’字。我去问执事师兄,他说那是个废弃长老的名字,早死了。可我不信,我就想,如果这个人还活着,她一定还在做什么重要的事。”
我闭了闭眼。
“后来我找到孤崖,看见你点灯的样子。那时候我就觉得,哪怕整个宗门忘了你,我也不会忘。我想跟着你,不是因为你是长老,是因为……你也还在守。”
风刮得更急了,吹得她鬓角的发丝扫过我的脖颈。她伸手去抓我的袖子,指尖冰凉。
“所以这次,能不能让我也守一次?我不想再看你为了我吐血,不想看你扎针稳命。我想变成能帮你的人。”
我没有立刻回答。
良久,我才开口:“守诺之人,从不言弃。”
她说不出话了,只是把头埋进我的衣襟里。
我靠着岩壁,银针还在膻中穴上晃,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里的伤。天快黑了,北岭的风开始带霜气。我们不能在这里过夜。
“歇一会儿。”我说,“等你能走了,我们就离开。”
她点点头,却不肯松开抓着我袖子的手。
远处,焦土尽头,最后一缕残阳照在断裂的地脉上。那道裂缝依旧缓缓吐着黑气,一圈一圈,像在呼吸。
我低头看她右臂的新伤。疤痕已经定型,深褐色,蜿蜒如蛇。
这伤会一直在。
就像我腰间的玉佩,就像崖顶的残灯,就像那些没能救下的人留下的痕迹。
她忽然抬头,盯着我看:“师父,你眼睛……怎么红了?”
我没说话,只把手掌覆在她头顶,轻轻按了按。
夜风卷起沙粒,打在石壁上发出细碎声响。
她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一滴泪落下来,砸在我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