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平卧,气息不畅。”她简短解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试图将女儿抱到旁边沙发上。
然而她自己也已是强弩之末,刚一用力,眼前便是一黑,身形踉跄了一下,非但没抱起念念,自己反而差点软倒。
李诞眼疾手快,几乎是本能地伸手,一把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肩膀,另一只手则顺势将哭得软绵绵的念念接了过来。
入手处,女子的肩膀单薄得惊人,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那份羸弱与冰凉。而怀中的小女儿,则轻飘飘的,哭得浑身发烫,小脸上满是泪痕,可怜至极。
两大一小以如此突兀的方式靠近,彼此的气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交融。
李诞闻到沈黎身上那股极淡的、如同雪后寒梅般的冷香,与他记忆中模糊的异香隐隐呼应。而沈黎则感受到男子身上强烈的阳刚气息和一丝淡淡的烟草味,与她体内那缕维系生机的阳气同源,让她莫名一阵心悸。
两人俱是一僵。
李诞率先回过神来,压下心头那丝异样,皱眉看向怀中脸色极差的沈黎:“你。。。”
“无妨。”沈黎勉强站稳,挣脱他的搀扶,目光却急切地看向他怀中的念念,“快让她平躺!”
李诞不再多言,立刻抱着念念大步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小心地将她平放下来。动作间,是他自己都未意识到的轻柔。
周谨早已机灵地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念念仍在轻微地抽搐咳嗽,小眉头紧紧皱着,十分难受。
沈黎顾不得其他,跪坐在沙发边,指尖微不可见地凝起一丝灵光,正要悄悄点在女儿特定穴位上为她顺气——
“需要叫医生吗?”李诞沉声问道,同时拿出手机。
“不必!”沈黎立刻阻止,语气急促。凡间医生如何能治灵力岔息?反而可能暴露异常。“她只是哭岔了气,我。。。我懂些推拿,帮她顺一下就好。”
李诞动作一顿,看向她的眼神再次带上探究。懂推拿?刚才那诡异的一拂?还有她此刻异常焦急的神色。。。
但他看着女儿难受的小脸,终究没有坚持,只道:“需要怎么做?”
沈黎迟疑了一下。她需要按压念念胸前膻中穴和背后肺俞穴,以自身微弱灵力引导疏通。但此刻李诞和周谨都在场。。。
“需解开衣领,扶她坐起,轻拍后背。”她选择了最不引人怀疑的说法。
李诞闻言,竟亲自上手,小心翼翼地将念念扶靠在自己怀里,笨拙却轻柔地解开她小裙子的领口纽扣,然后按照沈黎的指示,用大手轻轻拍抚着她瘦弱的背脊。
他的动作一开始有些僵硬,显然极少做这等照顾人的事,但很快就变得自然起来,看着女儿因咳嗽而痛苦的小脸,他那惯常冷硬的眉宇间,竟不自觉流露出清晰的担忧与。。。心疼。
沈黎趁着他拍背吸引注意力的瞬间,指尖迅速而隐蔽地在念念胸前膻中穴轻轻一按,一丝微不可察的灵力渡入。
念念猛地咳嗽了一声,随即呼吸似乎顺畅了不少,抽搐也渐渐平息下来,只是依旧小声啜泣着,依赖地靠在父亲怀里,小手下意识地抓住了李诞的衬衫前襟。
李诞感受到怀中小身体逐渐放松下来,紧蹙的眉头也稍稍舒展。他低头看着女儿抓着自己衣服的小手,那全然依赖的姿态,让一种陌生而柔软的情绪悄然弥漫心间。
周谨在一旁看着这堪称“父慈女孝”(虽然过程曲折)的一幕,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还是那个冷面阎罗李总吗?
沈黎也稍稍松了口气,虚脱般跪坐在地毯上,额间冷汗涔涔,眼前阵阵发黑。方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
李诞注意到她的异常,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身形,想起方才扶她时感受到的冰凉与单薄,再联想到她出现时的虚弱和此刻对女儿的担忧。。。心中的怀疑虽未完全散去,但那尖锐的敌意和审视,却不自觉淡化了许多。
至少,她对念念的关心,不像作假。
他沉默片刻,对周谨道:“去倒杯热水来。”这次是给沈黎的。
周谨连忙应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