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涟漪微漾与帝女初现（第1页）

自沐恩苑送点心和栖霞阁送布料的风波后，静蕤苑倒是意外地清净了两日。

苏瑾乐得自在，整日里不是看书，便是继续鼓捣他那点“手工活”。那盏丑萌的灯罩已被优化了一次，透光性稍好了些，气泡也少了点，但离苏瑾心目中的“合格产品”还差得远。他又开始琢磨着能不能调整灯芯的结构，让燃烧更充分。

茯苓和豆蔻、远志则对公子这些“奇思妙想”佩服得五体投地，虽然看不懂，但都觉得亮堂的灯光极好，干活绣花都方便多了。静蕤苑里弥漫着一种与世无争、自得其乐的微妙气氛。

然而，帝女府终究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这日清晨，例行的晨拜刚结束，徐管事却并未立刻让众人散去。她目光扫过台下几位侍郎及其侍从，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平日更肃穆几分。

“传殿下口谕，”她一提声，台下众人立刻屏息凝神，连总是下意识想整理衣袖的张弓都站直了些。

“殿下感念诸位入府相伴，特恩准三日后，于府中‘沁芳园’设小宴，邀诸位侍郎一同赏花品茗，闲话家常。”

口谕宣完，底下响起几声压抑着的细小抽气声，随即是众人整齐的回应：“谢殿下恩典。”

徐管事目光在众人面上扫过，尤其在苏瑾身上多停了一瞬，才继续道：“宴席之上，规矩礼仪不可废。诸位公子还需仔细准备，莫要失了体统，辜负殿下美意。”

众人再次应下。

散了场，回静蕤苑的路上，茯苓显得比苏瑾还要激动紧张。

“公子！殿下要设宴了！您……您穿什么好？那件新做的月白色袍子怎么样？头发要不要重新梳个样式？哎呀，到时候见了殿下该说什么？行礼会不会出错？”小侍从慌得团团转，仿佛要去见殿下的不是苏瑾，而是他。

苏瑾倒是很平静。“平常什么样，就什么样。”他淡淡道，“殿下若是看不惯，以后不见便是，岂不更好？”

茯苓被这话噎得瞪大了眼：“公子！您怎么能这么想！”

苏瑾笑了笑，没再多说。他心里清楚，这场宴席，绝非简单的“赏花品茗，闲话家常”。那位至今未曾露面的殿下，突然要见他们这些“旧人”和“新人”，用意颇值得玩味。是敲打？是观察？还是仅仅走个过场？

相比之下，张弓那边可就热闹多了。

一回栖霞阁，他就立刻嚷嚷开来：“快！把本少爷那几套新做的春衫都拿出来！还有上次舅父送来的那套红宝石头面！对对对，就是那个！三日后宴席，本少爷必定要拔得头筹，让殿下眼前一亮！”侍从们被他指使得团团转，阁内一片忙乱。

沐恩苑则依旧安静。徐穆回到苑中，只轻声吩咐青蒿：“将那套雨过天青色的素锦袍子找出来，熏上常用的淡香即可。宴席之上，不必过于扎眼。”语气温温柔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谨慎。

三日期限转眼即至。

宴设在了沁芳园的水榭中。此处三面环水，正值春日，暖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和水汽，景致极佳。

苏瑾依旧是一身素色衣衫，只在衣襟和袖口处用银线绣了寥寥几笔疏落的兰草纹样，以示并非孝服。头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半束，全身上下再无多余饰物。他带着茯苓到时，水榭里已有了几人。

徐穆果然穿着一身极淡的天青色衣袍，坐在靠水的一侧，安静地看着池中游鱼，存在感低得几乎要融入背景。

张弓则像是把整个春天最艳丽的色彩都穿在了身上。绯色锦袍上绣着大朵怒放的缠枝牡丹，金线滚边，领口和袖口镶嵌着细小的珍珠，头上赤金冠簪着碧玉，腰间丝绦上挂着好几个精致的香囊玉佩。他正摇着一把泥金折扇，与身旁的侍从说笑，声音不大，但那通身的华光宝气，已先声夺人。

见到苏瑾进来，张弓摇扇子的手顿了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像是嫌弃他的寒酸，又像是满意于对方的“识趣”衬托，转而继续和他的侍从说话。

苏瑾浑不在意，自顾自找了个离主位不远不近、视野也不错的位置坐下。茯苓紧张地站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出。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水榭外传来侍从清晰的通传声：“殿下到——”

霎时间，水榭内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众人纷纷起身，垂首敛目，恭敬等候。

一阵轻缓而平稳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淡淡的、清雅的檀香气。

苏瑾也跟着低头，目光只能看到一双绣着银色云纹的玄色靴子从眼前走过，衣袂拂动间，带起细微的风。

“都坐吧。”一个声音响起，温和清润，如春风拂过琴弦，自带一股令人舒适的暖意，却又含着不容错辨的、居于上位的从容气度。

“谢殿下。”众人应声，这才依言落座。

苏瑾这才得以抬眼，看向主位之上。

顾瑜穿着一身并非朝服的常服，颜色是沉稳的墨蓝色，衬得她肤色如玉。她并未佩戴过多华丽饰物，只一枚通透的玉佩悬于腰间。她的容貌并非极具侵略性的美，而是雍容明丽，眉宇间带着一股书卷气的沉静和久居人上的疏朗。唇角含着一抹浅淡的笑意，目光扫过台下众人，温和却并不格外热络，仿佛真的只是来看望几位老朋友。

“今日闲暇，想起这园中春色正好，便邀大家过来一同坐坐，说说话，不必过于拘礼。”她声音温和地开场，举杯示意。

众人纷纷举杯回应。

宴席开始，精致的菜肴点心流水般送上。丝竹声轻轻响起，不甚喧闹，恰到好处地烘托着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