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那瓶号称“温补到绝育”的神秘药粉,张弓感觉自己手握逆天改命的法宝,腰杆子瞬间挺直了三分。
那点微不足道的心虚,迅速被“未来宠冠后宫”的美好幻想所取代。
走起路来,下巴抬得更高,孔雀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去,看人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尔等凡人就要仰望本少爷”的优越感。
这日春风和煦(在他眼里是祥瑞之兆),张弓精心打扮,换上了一身赤金交织、绣着繁复凤凰于飞图案的耀眼劲装,手持一柄镶嵌着硕大宝石(华而不实但闪瞎人眼)的礼仪佩剑,雄赳赳气昂昂地占据了花园里最显眼的白玉台。
“殿下日理万机,忧心国事!吾等当以剑舞祈祥,愿凤体安泰,国运昌隆!”他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然后也不管有没有观众,深吸一口气,就开始唰唰唰地舞动起来。
说是剑舞,实则更像是一场个人审美灾难加上肢体不协调的公开处刑。
动作浮夸至极,旋转时衣摆像一朵开败了的红牡丹,跳跃时差点踩到自己骚包的流苏,挽出的剑花软绵绵毫无力道,全凭一股“老娘最美”的信念和那身快闪瞎人眼的行头在硬撑。
来往的仆役们纷纷低头,肩膀耸动,憋笑憋得辛苦,快步逃离现场。
躲在月洞门后偷看的茯苓眼睛瞪得溜圆,被豆蔻死死捂着嘴才没笑出声。
恰在此时,苏瑾正抱着一叠刚领来的厚厚图纸从书房耳房回来,满脑子都是齿轮传动比,不幸正好要路过这片“视觉污染区”。
看到场中那团旋转的、金红交错、光芒四射且动作极其辣眼睛的身影,苏瑾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
他的大脑处理了一下眼前的信息:识别目标:张弓。行为分析:疑似某种求偶仪式或驱邪法术?视觉评估:对眼睛友好度-100。风险判断:高(指精神污染风险)。
苏瑾当机立断,面无表情地、极其自然地一个直角转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条需要绕行一大圈、但绝对安全的偏僻小径,脚下生风,只想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一边疾走,一边内心疯狂吐槽:“救命!这是什么精神攻击!红配金还带闪片!舞跳得跟触电了一样!殿下要是看见,怕不是以为敌国派来扰乱视线的细作?将军府的审美教育是体育老师代的课吗?”他决定回去得用那盏明亮的油灯多看几页图纸洗洗眼睛。
而与帝女府后院这场堪比灾难片的“祥瑞剑舞”截然不同,重重宫闱之内,气氛却是深沉而凝重的。
皇帝陛下的寝宫静谧安宁,熏着淡淡的宁神香。
陛下虽已年过四十,但因修为精深,容颜依旧保养得宛如三十许人,光华内蕴,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难以驱散的倦怠与哀伤。她端坐于书案后,手中虽拿着奏折,目光却已飘远。
风君(天安门三长老之子)安静地坐在一旁,为她斟上一杯温热的灵茶。
他容颜依旧清俊出尘,气质温和如水,眼神中充满了对爱妻的疼惜与深切的忧虑。长女的骤然离世,对他们二人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梓潼,”陛下放下奏折,揉了揉眉心,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却依旧保持着惯有的沉稳,“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风君轻轻摇头,将茶盏推到她手边,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与你相比,我何谈辛苦。只是看你如此耗神,我心难安。”
陛下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凉:“朝堂之事,如今看来,不过是无尽的责任与负累。朕年轻时,也曾雄心万丈,以为能掌控一切。如今……却只觉得疲惫。”她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锐利与果决,但很快又被深深的哀恸取代,“尤其是……失去了我们的长女之后,这一切,仿佛都失去了意义。”
风君反握住她的手,无声地给予支持。他来自超然物外的天安门,本就对世俗权位毫无留恋,此刻更是只愿陪伴在伤心欲绝的妻子身边。
陛下深吸一口气,目光逐渐变得清明而坚定,那是属于帝王的主见:“瑜儿做得很好,甚至比朕预期得更好。她仁厚却不失决断,有担当亦有手段。北境之事,她处理得妥帖,朝臣信服……这江山,是时候彻底交到她手上了。”
她看向风君,眼神温柔却不容置疑:“朕想卸下这千斤重担,带你离开这四四方方的宫墙。我们去看看你曾说过的天安门云海,去寻访名山大川,就像我们年少时憧憬的那样……可好?”
风君没有丝毫犹豫,唇角漾开温柔似水的笑意,仿佛只要在她身边,何处都是桃源:“好。无论你去哪里,我都陪着。这人间烟火,万里山河,你我同往。”
退位让贤,与爱侣逍遥世外的心思,在这对痛失爱女、已看透权力浮华的帝后心中,已然落定。
一场即将震动朝野的权柄更迭,在这深宫最温柔的相伴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而帝女府花园里,那只还在努力扑腾、试图开屏吸引注意力的红毛孔雀,对即将降临的、真正能改变他命运的巨大变革,仍是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