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府的日子,像一本装帧精美却内容乏味的书,一页页翻过,都是相似的规矩和寂静。
苏瑾在静蕤苑已安顿半月。每日例行功课:晨起,用膳,然后跟着一位老迈的男仆学规矩。
老仆教得一丝不苟,茯苓和两个新来的小侍豆蔻、远志学得愁眉苦脸,恨不得手脚重新长过。
苏瑾倒是学得飞快。他表面恭顺,心里却在疯狂吐槽:“这走路不能快也不能慢,一步多少厘米是有KPI考
他把这当成沉浸式体验古代社畜生活,顺便从老仆絮絮叨叨的“想当年”和“要小心”里,扒拉点有用的信息渣渣。
那位传说中的妻主顾瑜,依旧影都没见着一个。
苏瑾内心OS:“挺好,省了尴尬。大型网恋奔现现场延期,值得庆祝。”
倒是另外两位“同事”,先后入职了。
先是徐穆。他来那天静悄悄,一顶小轿从侧门抬入,安置在了离主院更近的“沐恩苑”。下人们私下传,这是殿下的“江南旧人”,情分不同。
苏瑾只在一次集体晨会(遥拜殿下)时远远瞥见过一次。一个看起来温柔怯懦的美人,穿着料子很好的素色衣袍,见到他,微微点头就迅速移开视线,仿佛他是会咬人的兔子。
“啧,社恐同行?”苏瑾腹诽,“也好,省了无效社交。”
另一位,可就高调多了。
将军之子张弓入职那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夸张了,但排场真的很大)。嫁妆箱子一抬抬往里进,引得府里一众男侍从们扒着门廊偷看,啧啧称奇。
他被安排在了“栖霞阁”,规格和徐穆看齐。
张弓其人,人如其名,像一只时刻准备开屏炫耀的华丽孔雀。
这日,苏瑾带着茯苓去给徐管事送抄好的经文(借口要材料),回来的路上,就在回廊里撞见了这只孔雀。
张弓穿着一身骚包的绯红色锦袍,金线绣着大朵的牡丹,头上玉冠簪着步摇,走起路来环佩叮当,香风阵阵。他身后跟着一串低眉顺眼的男侍从,阵仗十足。
看见苏瑾,他孔雀尾巴“唰”一下就张开了。
他停下脚步,用一种打量货品的眼神将苏瑾从头扫到脚,捏着一把故作矜贵的嗓子:“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江南来的那个……苏、苏什么来着?哦,苏瑾是吧?苏家那个庶子?”
他用绣着金线的袖子掩了掩鼻子,仿佛闻到了什么不雅的气味。“哎呦,这身上怎么还带着股子药味和晦气呀?还没从你那短命哥哥的事儿里缓过来呢?”
他撇撇嘴,一副“我真同情你但我更嫌弃你”的模样。“殿下心善,容你在这儿待着,你可要识趣点,安安分分在你那小院子里待着,别到处乱晃,冲撞了贵人,知道吗?”
茯苓气得脸都鼓成了包子,却被苏瑾悄悄拽住了袖子。
苏瑾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怯生生的恭敬,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张侍郎教训的是,苏瑾记下了。不敢打扰侍郎赏景,苏瑾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