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奇中文网

破碎（第2页）

是一层极度酥松的物质。祂尝试往前走。

靴底踩下时，发出连续不断的、清脆的“咔嚓-噼啪”碎裂声，无数氮氧凝结的霜晶在压力下破碎。这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环境里被放大得异常清晰。

轰——

耳边传来一种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嗡鸣，频率极低，通过脚下的冰层传导至骨骼，再震动耳膜，引起胸腔沉闷的共鸣。与此同时，从远方传来一种沉闷的、间歇性的隆隆声，像是有什么巨大的结构正在深处持续断裂或摩擦。

晃动着，仿佛流动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其微弱但又明确存在的异味，祂不明白那些是什么，明明感觉很难受，却忍不住的想要睁开眼，想要看的更清楚一点。

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咚地狂跳，每一次搏动都又重又响，几乎要撞碎肋骨。这不是恐惧，是身体在极度陌生的物理环境下最原始的应激反应。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同时被超负荷的、前所未有的强烈信号暴力填充，大脑处理不及，产生了一种短暂的认知过载的眩晕感。

但祂拼命的想要去看，去触摸，祂需要极力睁大眼睛去适应这过于暴烈的光线和狂风，需要集中精神去分辨这混杂却清晰的声响，需要稳住呼吸去应对这多重感官信息带来的、最原始的震撼。

扑通！扑通！

这不是美，这是一种纯粹的、不容置疑的、物理层面的剧烈存在感。

维塔星北极的冬季，以其绝对的低温、狂暴的极光能量释放、地质活动的巨响和奇异的大气成分，用一种最直接、最不容置疑的方式，宣告着它的存在。

过了很久，直到适应了环境，直到心跳平复，直到脚下再次轰鸣。

这一瞬间，世界重新归为黑暗。

愿杍卿愣在原地，像是还没有从那样的环境里反应过来。

“看来你很喜欢呢。”烛莳闲说道，周围突然出现绿色的光点，祂看到了另外两人的脸。

“那是什么……”祂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激动过，能发出的声音却弱弱的。

寻渊言知道愿杍卿至少是有基础认知的，应该认识五感，但他还是模拟了一下。

那种刺骨的感觉再次传来。

“这叫寒冷。”

然后是光线。

“强光。”

还有外面那样的味道。

“这个怎么说呢？类似于高压电击穿空气后的臭氧味，又混合着某种冰冷的金属腥气。”

接着，脚下传来动静。

“流冰。”

然后是一种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感觉。

“狂风。”

最后是听觉。

“轰鸣。”

愿杍卿认真地将词语记下，祂为自己的选择感到高兴，同时又觉得自己太过贫瘠，无法去描述那样的光景，祂只能记住，不想忘记。

烛莳闲好像也感受到了祂的情绪，少有地讲起了不搭边的话“维塔星北极在冬季会经历持续数十年的极夜。在这期间，该区域直接接收到的恒星辐射几乎降为零。”

寻渊言诧异的看向烛莳闲，笑着接话“没有了恒星的能量输入，地表和大气开始剧烈且不受阻止地通过红外辐射向太空散失热量。这是一个失控的冷却过程，导致温度骤降至极低水平。”

愿杍卿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说了什么，像是第一次来到北极一样，尽力去记住。

烛莳闲同样接话“大气的主要成分会先后达到其凝点或升华点，直接由气态凝结成固态的霜雪降落至地面。这个过程本身会释放潜热，但相对于巨大的能量流失微不足道。这导致了地面的酥松霜雪层和空气的极度干燥。”

寻渊言又接“极地急剧冷却形成强大的极地冷高压。这与相对温暖的中纬度地区之间产生了极其陡峭的气压和温度梯度。为了平衡这种差异，会产生非常强劲、稳定且寒冷的极地涡旋和下降风。这些风速度极高，与地面障碍物的摩擦、以及风中携带的冰晶撞击，是环境中持续低频噪音和＇锋利冰粒＇的来源。”

看着已经愣住的愿杍卿，寻渊言还是问道“你还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