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闪趴在他头边上,企图帮他分散他注意力:“明明报纸上说身经百战的,明明报纸上说铁血硬汉的,妈妈你怎么身上一道疤都没有,身为长官,你受伤了怎么也和普通人一样叫这么大声?”
乐摹驳道:“长官也是普通人,身经百战跟我疼有什么关系!我十次任务九次完好无损的行吧?”
说完,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爆炸头勾勾手指:“你记得给底下那个送点吃的,别给他饿死了。”
“是的,长官。”爆炸头点点头,转身要走,但又被乐摹拉住了。
“……”他在爆炸头耳边低语几句。
“……是。”
闪闪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余光盯上了正在给乐摹上药的医者。乐摹的刀口避开了要害,而且只是当时看着吓人,其实不深,医者抬头瞟了他们一眼,见季闪蔷在看着他,抓紧洒了药水,用绷带缠了伤口。
……
正如乐摹所说,他们集中给孩子们分发了粮食,让他们带回家,又派出一部分人,去给家里没有孩子的人送饭。
饿到极点,人是会抓狂的。
什么计划,什么尊严,什么反抗精神都烟消云散了。这时由许久未见的亲生骨肉送上热腾腾的粥,松软的馒头,很少有人还能忍得住,一旦有人“身先士卒”,其他人也就会顺势接受赈灾物资。
直到那时,乐摹才有心思腾出空档,好好搞清楚,到底是谁出的这个绝食抗议的馊主意,故意要和云宫作对。
夜晚,玄鸟列队飞翔,许多的点连成粗黑的线,这一道活动的线,刮出一个漆黑的面,星辰和月牙继而闪亮,昭示着夜晚的到来。
一个下午过去,终于传来了第一个报告:
“有人领赈灾粮了。”
乐摹僵了僵,大松了一口气,赈灾团爆发出欢呼声,宣告着第一步的胜利。
但这还不够,乐摹肩负任务而来,除了让灾民吃下饭,更重要的是搞清楚是谁教唆他们不吃饭。他不信这种蠢招是自发的,如果“第五天”的群众要泄愤,也不会采用这种“温柔”的手段,这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弱智策略,纯粹是为了警告云宫高层,同时恶心人。
赈灾团三天开了七次全体会议,并且专挑入夜和清晨的时间,乐摹逼着所有人一直磨到凌晨。于是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和铁青脸色的云宫精英终于让群众找到了点平衡,效果显著。
除了有云宫得知他们终于有了进展,变本加厉催促的压力外,也不排除总负责人的恶意报复。乐摹加班加的很开心,大有种你们敢砸我睡觉的地方,就都站着陪老子熬夜的报复感。
“长官,你不困吗?”有个精神萎靡的人撑不住问。
“我习惯了,”乐摹精神得很,手里把他们交上来的各地灾情报告循环翻阅,不经心的回道:“这就是云宫副官以上阶级的正常作息,睡五休一工作十五小时起步,很正常,你们就是太安逸了,多习惯习惯就习惯了。”
“……”
终于,在第四天,乐摹看着被“某些人”收拾如初的帐篷,终于屈尊降贵的住了进去,还所有人一场漫长的睡眠——七小时。
期间,乐摹再次来到了关押季寻的地下室,原因是他终于察觉到一丝结界波动,证明季寻总算忍不了,开始试图破结界逃跑。
“要逃了?”
乐摹走下楼梯的倒数第三阶,看到季寻正蹲在地上,跟个雕塑一样不知道在沉思什么,头也不抬:“你任务成功了吗?”
乐摹:“还可以。”
无言以对。
乐摹开始没话找话:“出这个结界需要口令,也就是说没有这条口令你是绝对出不去的,不要再浪费法力。”
“嗯,我知道。”季寻一动不动,“我不是想逃跑,我是故意引你过来的,很无聊,想找你说说话。”
乐摹想了想,赈灾能迈出第一步季寻功不可没,于是走到他对面,也蹲下来:“你想找我聊什么?”
“你上次说我和你们云宫一个长官很像,他长得帅吗?”季寻突然笑了一下,抬起头,调侃似的打量乐摹:“比你怎么样?”
乐摹果真耐心的回答:“他是个怪人啊,怪就怪在他那张脸,有的人觉得丑如烂泥,有的人觉得美如天仙。我原先还觉得评价两极分化是因为审美差异,但我和我搭档的审美相差不大,居然也罕见的因为他的长相意见不合,这就很怪了。就像他在面对不同的人时,用的不是同一张脸一样。”
“你搭档?兰可长官吗?”季寻眼前一亮:“她觉得那人长得好看吗?”
“我觉得那人长得挺帅的,兰可却觉得那人长得很丑。还有,我和兰可已经不是搭档了。”乐摹说到兰可,原先平静的状态变得有些焦躁,但他自己却没意识到,季寻静静观察着他,什么都没说。
他双手交叉,抱着臂膀:“那真的很奇怪了,没准那人就是有千人千面的法术呢。”
乐摹和他海蓝宝石般的眼睛四目相对,那阵难言的熟悉感再次席卷而来。
一些人把撒谎当作习惯,他们说谎不带有目的性,更像随性而至。所以单单从表情无法判断,因为他们就是谎言的载体本身,唯一的诀窍是注视着他们的眼睛,心灵之窗。
季寻的窗户里面,是汪洋大海,是忧郁,同时也是温馨的房子。
“不对,你不是和落言像。”乐摹恍然大悟:“你更像我们国的掌舵人,右天王,尤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