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厨房门,二厨就迎上来打听:“咋样,是不是倍儿俊俏。”
李瀛洲还有些没回过神,愣了一阵后才问:“他们是在找什么呀?看参将大人的样子,像是很着急。”
二厨先是一愣,随后退到凳子边叹了口气坐下:“告诉你也无妨,找人,死人。前治理总督纳兰述听过没,找的就是他的儿子,北洋水师前广远舰巡查,纳兰川。”
“纳兰述?”李瀛洲一阵诧异:“前阵子不是刚薨了吗?京城里还给办了好大的葬礼来着。”
二厨故作高深:“不知道了吧,纳大人薨之前啊,留了一句话,说广远舰上有北洋水师覆灭的真相。十二年前的那场海战,都成了皇上老佛爷的心病了,如今皇上……”
二厨没有再说下去,但剩下的内容李瀛洲也猜了个大概。宫里盛传皇上病重,龙御上宾也就是一口气的事,要是能把个中缘由找出来冲个喜,倒没准能有个救。
李瀛洲有些疑惑:“可是,当年不是被扶桑人偷袭,然后仓促迎战才败的嘛,我记得为着这个李中堂还没少跟皇上生气。”
“岂止生气啊,”二厨有些憋不住笑:“当年李中堂爱惜老本不肯出战,结果黄海一战全军覆没,给李中堂气的差点没直接去世了,听说死之前啊,都还在念叨皇上是个外行哈哈哈哈。”
李瀛洲顺着话往下问:“是啊,那还有啥真相不真相的?”
“你傻呀!”二厨突然起身往舱门口看了一眼,确认没人才小声道;“八条战舰,近几千人一战全军覆没,就是扶桑人再能打,不至于连个活口都不留吧。所以啊,就有人说,这一仗有妖魔作祟,坏了风水,这才……要么怎么请那个刘小姐过来呢。”
说着,二厨看了眼怀表:“天快亮了,按说该找着了。哎,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啊。”
当年战败之后,这块海域就被扶桑人强占,是以刘弗一行只能扮作渔民趁夜出海,天一亮就必须得返回。
论急切的心情,刘弗与参将是一样的,但从小门中长老们就叫她,急解决不了问题,做掌门首先心要定。她笃定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有了!”海里一个人冒出了头,对着船上大喊:“找到了刘小姐说的那个水流,可是没在里头看见东西。”
刘弗松了一口气,推着轮椅到船墙边,掏出一个锦囊扔了过去:“打开,扔进那团水流里,人马上就出来了。”
水兵也不懂这些,只是结果锦囊就再次下了水,参将倒是有些好奇:“刘小姐,您这是?”
刘弗答:“跟我判断的一样,伏宝术。”
“伏宝术?”
“嗯,”刘弗讲解道:“一种借助地形地势藏宝的本领,山匪水匪惯用,抢了东西如果没有仓库收纳,就会就近找个便于隐藏的地形藏进去。山里就找山洞,水里嘛,自然就靠这水眢了。”
参将又问:“水眢是指?”
刘弗笑笑:“参将大人,术业有专攻,我的职责是帮你找到他,不是给你讲解这些吧,我们等结果吧。”
不多时,海面上放出了两长一短的光束,那是成功的信号,参将急忙招呼人行船接应,待到把人引到船上时,众人已经都撤回到了船舱里。
虽然被水泡掉了眼色,但从款式上不难辨认出是北洋水师的军服,这人被水泡的通身发白,后脑还坠着细长的鼠尾辫。
光绪二十六年,皇上试行新政,放开了对民间男子发式的规定,多数男子都已经减了辫子或者留成了麻花辫,还留着这鼠尾辫的,只有上三旗的王公贵族。
参将俯身检查了一下这人的随身配置,从腰间的枪套中拔出了一把手枪,反复检阅后激动道:“错不了!这是光绪十五年老佛爷御赐给北洋水师武官的配枪,你看,这还有刻字呢。”
船上一阵欢呼雀跃,刘弗也跟着点了点头,自小被训练情绪表情管理,她已经很难对这种事做出什么激烈的反应了。
事实上,这也是她出山以来第一次使用山字门的秘术,有没有用能不能成,她自己也没把握,但她总觉得,有些东西能留下来,自然有能留下来的道理。
“参将大人,如果身份确认无误的话,我们就准备回航吧,等到了京城再尝试唤醒他问话也不——”
“嘭”
一声巨响打断了刘弗的话,船身遭到了猛烈的撞击,舱内众人都猛地踉跄了一下,混乱之中,参将突然拔枪对准了副官。
“嘭”
枪响,副官殒命,变故来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参将厉声道:“都别动!”
在场的人都是行伍出身,回过味来之后马上做出了反应,纷纷把手按在了自己的腰间,碍于参将的身份加上他目的不明,这才没急着动手。
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舱门突然被打开,数十个端着补强的军人冲了进来包围了舱内的水手。见人到了以后,参将这才将手枪交给了来人的领头,并对领头嘱咐了几句,接着来到了刘弗身边道:“刘小姐,我看还是先别急着回北京了,得请您跟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