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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毁天灭地的一段梦境（第1页）

电话挂断后，程晓在床边呆坐了一会儿，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轻轻挠着，现在不弄清楚就静不下来。她索性起身，拉开床头柜，把那块碎玉又拿了出来。碎玉躺在手心，色泽比记忆里似乎更暗了些，像是蒙了一层洗不掉的灰。

她翻来覆去地看，心里挣扎着——要不要再试一次？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把碎玉贴上了额头。没反应。还是那种熟悉的、死寂般的沉默。她不甘心，又翻出测血糖用的针，对着指尖轻轻扎了一下。血珠冒出来，她小心地把它滴在玉上。那一瞬间，玉石似乎极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快得几乎像是错觉。她赶紧又挤了一滴，可这次，什么也没有了。

“怎么回事啊……”她低声嘟囔，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和挫败。用创可贴包好手指后，她决定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再说吧，也许就像给没电的玩意儿充电，它也需要“歇一歇”？

她拿出那个专门记录实验的本子，翻开新的一页，写上日期，然后简单记下：“滴血测试，初有微光，再试无反应。贴额无效。”合上本子，她把碎玉塞回床头柜最里面，仿佛这样就能把心里的那点困惑也暂时封存起来。

躺回床上，疲惫感像潮水般涌来。最近的睡眠总是很浅，像是一直浮在清醒与沉睡的交界处。这一次，她倒是很快沉入了梦乡，只是这个梦，长得让人心慌。

梦里是一片混乱到极致的景象。惊叫、呼喊、各种分辨不清来源的嘈杂声音混在一起，撞击着耳膜。一个男人，穿着样式极其古老的衣物，料子看不真切，似乎既不是麻也不是帛，他正半跪在地上，手脚并用地摆放着各种形状的石头。他嘴里急促地念叨着什么，语言完全听不懂，音节古怪而急促。他不时惊恐地抬头望向天空——那里，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正在缓缓旋转，像一只企图吞噬一切的巨兽之口。狂风卷着沙石肆虐，下方是慌乱奔跑的人群，像没头的苍蝇，绝望地寻找着根本不存在的庇护所。天空的黑色漩涡越转越大，扩张的速度令人窒息，就在那片黑暗即将吞噬掉所有光线的刹那——一切戛然而止。

如同电视被猛地拔掉了电源，整个画面瞬间陷入绝对的黑暗和寂静。

程晓猛地惊醒，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那种毁天灭地的压迫感和人们绝望的嘶吼，无比真实地烙印在感官里，久久不散。她摸过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三点。额头上是一层细密的冷汗。

为什么会做这种梦？那种身临其境的毁灭感让她心底发毛。她用手用力搓了搓脸，试图驱散那令人不适的心悸。然后双手盖住脸颊，手指按压在眼睑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长长地吐出。重复了几次，狂跳的心脏才渐渐平复，但脑子里还是嗡嗡作响。

她倚着床头，茫然地看向被厚重窗帘遮住的窗户。就这么出神了好一会儿，睡意才再次朦胧地袭来。她滑进被窝，重新躺好。反正是周末，闹钟也没开，就放任自己睡吧。

再次睁开眼，阳光已经从窗帘缝隙里溜了进来，一看时间，竟然已经九点多。程晓眨眨眼，意识刚一回笼，她立刻坐了起来，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抓过床头柜上的录音笔和笔记本。

她努力回忆昨晚那个梦，试图抓住更多细节。可想来想去，除了那突然出现的漩涡和骤然降临的黑暗，前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根本毫无头绪。就像只看了一段没头没尾的电影片段，关键信息全被剪掉了。这让她有点烦躁。这梦会和那块玉有关吗？可记忆的碎片太零散了，拼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事情。

她只好把还能记得的片段详细记录了下来，包括那种强烈的感官体验。做完这些，把东西放回原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要不是饿得难受，她估计自己能睡到晌午。最近睡眠质量实在太差，好不容易有个周末，本想补个昏天暗地的。

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刚走到客厅，她又折返回来。再次打开床头柜，拿出了那块碎玉。

“咦？”她捏着玉对着光仔细看。感觉……它的色泽好像比昨天更暗淡了一些？昨天还能看出点温润，今天却更像一块蒙尘的普通石头。“没道理啊，”她小声嘀咕，“明明喂了它几滴血，怎么反而像被抽干了灵气似的？”

不死心，她又把玉贴到额头上，冰凉的触感依旧，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特别的感受。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确实找不到任何变化，她只好悻悻地把它塞回柜子深处，关上了抽屉。

就在抽屉合拢，黑暗重新笼罩的一刹那，那碎玉的表面，极短暂地、极其微弱地闪烁了几下淡淡的微光，如同垂死之人的最后几下脉搏。微光很快熄灭，一切重归沉寂，仿佛那只是黑暗开的一个玩笑。

程晓对此一无所知。她走到厨房，随便找了点面包牛奶填饱肚子。吃完后，她窝在客厅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拿着电视遥控器，一下一下地按着，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频道走马灯似的换，却没一个节目能吸引她看超过十秒钟。

玩了一会儿遥控器，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坐直身体，拿过旁边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点击，像是在急切地寻找什么。翻找了一阵，似乎一无所获，她有些泄气地把手机扔回沙发角落，整个人向后一靠，望着天花板发起了呆。一种莫名的空落感笼罩着她。

同一时间，李晋的玉器店里正是周末最忙碌的时候。客流不断，店员们忙得脚不沾地。但李晋的心思，却无法完全集中在生意上。

最近几天，他明显感觉到店里进出的人有些不对劲。除了正常看货询价的顾客，似乎总混进一些别有用心的“眼睛”。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被人盯上了。今天上午，他就注意到一个男人，在店里漫无目的地转悠了快二十分钟，眼神却总像不经意地扫过他所在的位置。

李晋心里跟明镜似的，但脸上不动声色，依旧招呼着真正的客人，心里却快速盘算着：“这伙人……是吴有成搞来的？不对，以吴有成那铁公鸡的性子，有钱自己藏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舍得花钱雇人来盯梢？那他可真是高看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