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提问霎时引起直播间的一阵骚动。
梁知微眼皮不合时宜地一跳,下意识抬头看向何与礼的房间,少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房门口,眼眶通红地注视着直播里发生的一切。
刘老板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与为难,他抬手虚压,似乎在竭力维持现场秩序,最终只是疲惫地叹了口气,语气充满无奈与包容:“年轻人之间有些误会和口角,都是很正常的事。希望大家不要再过度揣测,让逝者安息吧。”
梁知微不可置信地盯着镜头里刘老板的眼睛,这种窒息的感觉再次涌上来。
又是这样四两拨千斤的方式,将一颗杀人的舆论种子精准地种在了大众心里。
这场顶流明星的“自杀”,就这样被巧妙地引导向一场因私人恩怨引发的悲剧。
镜头内外,刘老板用他那张悲恸面具,完美地演绎了一场借刀杀人的戏码。
而何与礼,成了那把说不清道不明的匕首。
梁知微心中警铃大作,她一个箭步上前,猛地将何与礼从房门口拉进客厅,远离可能被窥视的窗口。
少年的身体因为愤怒和悲伤而剧烈颤抖着,眼眶通红:“他们撒谎!”何与礼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魏浩然不可能自杀!”
“我知道!阿礼,我知道!”梁知微紧紧抓住他的双臂,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但你现在不能出去!更不能去警局!”
“为什么?!我有证据!”何与礼手足无措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欲展示给她看,却被梁知微的手掌包裹住攥成拳。
“正因为有证据,所以才不能去!”梁知微压低声音,语气里多了些冷静强硬的宣告,“你冷静下来想一想!从坠楼到现在才多久?现场勘查、法医初步检验、内部通报,这些程序走完需要多少时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开新闻发布会,直接定性‘自杀’?”
何与礼愣住,呼吸急促,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你听着。”梁知微努力放平自己的语气,“我没猜错的话,要么,魏浩然的“自杀”和这场发布会本身就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要么……”梁知微深吸一口气,“这场作秀是刘老板此人对魏浩然脱离轨道之后迅速动用人脉组织的消毒行动。”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是刘老板在向我们耀武扬威:看,我的势力比你们想象中大得多。”
“他甚至在直播里埋好了伏笔,意在引导大众手中的矛头指向你!”
“刚刚刘老板问我要你那木匣子,我没松口。”
“所以……”梁知微深吸一口气,作出最坏的猜测,“你怎么知道这场大秀,不是为了引蛇出洞?”
“刘老板有能力迅速安排好接应的官媒记者,你怎么知道将来接警的人不是他安排好的?”
“你猜,到时候你手里的证据,究竟会不会在所谓的‘正规流程’中意外消失,甚至反过来,”梁知微顿了顿,艰难道,“成为构陷我们的正当把柄?”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熄了何与礼冲动的怒火,却让他感到了更深的寒意。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统一战线。”梁知微双手握住何与礼的肩膀,语气诚恳,“因此,请你毫无保留地告诉我,遗作、代笔、债务以及魏浩然离世,所有关于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
“我要听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