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星泽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搓着手上的伤疤,直至皮肤泛红,就像穿越前不断扣头,直到看到手指上的血。
“你要吃糖吗?”姚书文从破旧的口袋里翻出一颗有些浑浊的糖,“你的伤口看起来很疼。”
孩子们总认为吃糖能缓解疼痛,就像相信忘却痛苦就可以一劳永逸。
余星泽毫不客气地接过他手里的糖丢进了嘴里,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去,随后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我的伤早好了,倒是你,几天前刚被揍过吧。”
看那些伤口,他不仅要被修士打,连普通人也欺负他。
姚书文垂着头,手指不甘地绞着,嘴里喃喃着什么,几乎细不可闻。
“嗯,但是吃了糖会让自己好受些。”
“你坐过来。”余星泽对着他招了招手。
姚书文有些犹豫,仍旧坐在原来的地方,没有动作。
余星泽也不催他,而是用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
冬日,白昼短暂,她们来时太阳还高挂在天上,现已渐渐滑向地平线。
屋内,赤红的光照着他们,将影子拖得很长。
直到影子消失,姚书文才有了动作。
他深吸了口气,缓缓挪向余星泽,保持了一段距离。
余星泽牵过他的手,姚书文不自在地瑟缩了一下。
余星泽只觉他瘦骨嶙峋布满裂纹的手与自己对比实在恐怖,想起她的同学在这个年纪人手一支护手霜,长冻疮都是不幸,她越发觉得,没有人应该活成这样。
两人看着姚书文手上的伤口逐渐消失,没有人说话,房中只有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
“你以后也能够做到治愈自己,”余星泽收回了手,抚摸自己凹凸不平的手腕,“你很有天赋,要加入我们宗门吗?”
姚书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她的手,“你没办法治好自己吗?”
“嗯?”余星泽双手交叠,无所谓地说,“时间太久了,我已经忘了。”
“那我一定要治好你,伤疤看一次就会痛一次。”
姚书文定定地看着余星泽平静的红眸。
余星泽没有回应,就当小孩子说大话。
“记忆里的痛苦是无法被抹平的。”
余星泽无声地瞪大眼睛,随后撇过眼,施法将碎成屑的桌子修复好。
这小孩还蛮会说大道理的。
等人的过程中,时间的流逝异常缓慢,昏暗中,影子慢慢浮现。
姚书文在听到远处的鸡鸣时才发现天已破晓,他侧过头,发现余星泽还在睡梦中。
“今天就要这么多,再多她就要死了。”
血液带走生命的温度,手腕上的冰凉可笑地缓解了她的疼痛。
看太阳东升西落,愈合,受伤,愈合,受伤……直到麻木,他们也未曾满足。
不该是这样的……
猖獗的雷声不断攻击着耳膜,“同伴”们的嬉笑声顺着冰凉的血液逆流着,直达心脏,每一声都敲击着脆弱的心脏。
峰顶呼啸而过的冷风也不忘来踩她一脚。
就该是这样的……
她剑下的亡魂不比听天台少,她天真地以为擦拭完剑上的污血,人们的哀嚎便可以抛之脑后,她更不可能意识到她的笑声里回荡着别人的咒骂。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觉得别人的死亡是理所当然,
她的死自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