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刺骨的寒冬,汗液却止不住地从他额头上渗出,打湿了薄薄一层的枯黄的头发。
“不知仙长今日来此,是有什么事吗?”
他虽然站着,但脊背早已不自觉地塌了下去,弯成一个上位者喜爱的弧度。
“哦,是这样的,”路昭熤看着手中的待办清单,“清原宗不是被灭了吗?我来这是为了问一下你们愿不愿意去我们宗门重新定居,反正你们也没有地方可去了,不是吗?”
“扑通。”
男子再支撑不住颤抖的腿,跌坐在地。
“?”路昭熤不解地抿着嘴,向前走了一步,“怎么了,是我哪里没说清楚吗?还是说,你们不知道清原宗没了?”
她缓步走到男子面前,慢慢蹲下,用一双平静的双眼与男子对视。
“所以,你决定好了吗?我想这个问题不用考虑太久。”
其实她是想表现出平易近人的,但事与愿违。
“仙长,手下留人!”
一个略显年长的女子从屋内冲到门口,跪在路昭熤和男子之间。她瘦削的身躯颤抖着,面色苍白,眼神却坚定得像一只守护孩子的雌兽,不曾退却过。
“姐……”
男孩扯了扯女子的衣角,眼角微红,用哀求的语气说着:“你进屋去……不要出来。”
女子却是转头瞪了他一眼,继续不偏不倚地挡在二人之间。
“打住,”路昭熤从地上将女子拉起,用法术抖去她身上的灰,“不是,谁说要杀你们了?”
“仙长,不用再说了,我们……小民都明白。”
仍旧跌坐在地上的男子挤出一个难看的笑,仿佛这类事已经上演过千百遍了。
“小民……小民和你走,你放过她们——”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男子话未说完就被一边的女子怒气冲冲地打断。
“仙长,你带走我吧,别听这个不懂事的小子说——”
“不,我走,姐你留下。
“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姐!”
“停!”
看着面前两人来回拉扯,路昭熤再也听不下去了,音量不自觉地提高,被屋外动静吵醒的婴儿在此时又大声哭了起来,为这混乱的局面又增添一把柴火。
路昭熤只觉得从未这么心累过,哪怕是考研的那段时间也没像这时心力交瘁。
“怎么了,怎么了?”
闻声赶来的余星泽跨过栅栏,本就不怎么牢固的围栏此时不合时宜地倒下,砸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尴尬使得余星泽蹲下试图拯救这几根木条,一抬眼,却看见了门口以婴儿的哭声为背景音乐纠缠在一起的三人。
这啥情况?
生无可恋的路昭熤缓缓回过头,与蹲在灰尘中的余星泽对上了眼。
快,救,救,我。
路昭熤用口型说道。
呼啸而过的冷风卷起地上的杂草。
男子本就穿得单薄还出了一身冷汗,风一吹更显得毫无生气。
更令人心寒的是,他们承担不起生病的代价了。
女子只好将二人请到屋里,找了床有毛边的薄被裹在男子身上,看到他发白的嘴唇,又蹲下拨弄炭盆里寥寥无几的发红的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