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取无尘被按得一疼,配合地又“嘶”了一声。
“死了。”少女的声音没带一丝感情。
竹取感觉自己额头的血管在跳。
“这样啊。”他整理着话语。“这不怪您。”
“哈。”雪莉突然笑了一声——是嘲弄,她蓝色的瞳孔不带着笑意。
“『这不怪您』?”
“你在安慰我?还是你又在套我的话?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少女起身,撞到了面前的金属桌子,划在地上蹭出刺耳的尖锐。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都不会在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明天你就能出去了。”
“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雪莉存放好采血管,再没有看竹取一眼,砰一下带上门离开,自动锁落锁,只留黑发青年靠在墙上和发酵的气氛独处———他不发一言。
竹取无尘想到了今天清晨。这个代号为雪莉的未成年少女面无表情地从禁闭室走出,那从心声里流淌出的不安、焦虑。她在担心着、思念着什么人?是她的姐姐吗?
他是在安慰她吗?
青年闭目。是一双双闪过的眼睛,是炮火撕开土地的轰响,是肉体坠落在水泥地的闷声,是人————那些阿蒂斯的人,那些瑟克尔党的人,那些被他杀死的、想杀死他的、他认识的、他不认识的、高尚的、卑劣的人———再到一个星期前居民楼里的人,和今天上午与他素未谋面,盖着一层布被推走的人。
这不怪您。
不是您杀的。
一句好听的顺嘴的话而已,摘录于他自己安慰自己的语录。如果能和她拉进关系,对他的任务自然有益,可惜对方很聪明。
再回到这句话本身,虽然听起来很像宏大叙事泯灭了个体的存在,却也只是他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为了一切的正义,和不必要的牺牲。】
【我们是在救更多的人。】
要快。
要更快。
竹取无尘睁眼,平静地盯着门窗,那里无人经过。
明天就是第六十天了。
会发生什么呢?
他不知道,也猜不出,他没有什么预卜先知的能力。
不过他会赢。
琴酒啊,你一定要、给他一个能尽情发挥的舞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