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奇中文网

往事一（第2页）

“喂！”那人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不耐烦，“有没有看到一个和你差不多的小孩儿？穿黑衣服，跑得贼快！”

黎阑琛的呼吸几乎停滞，因为他意识到，这个田坎上除了他们几个，还有一个人。

“问你话呢！哑巴了？”男人的声音更加暴躁，脚步声逼近，像是要朝田坎下走来。

“我，我没看见……”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像是被吓坏了，却又强撑着回答。

“没看见？”男人显然不信，声音里带着威胁，“你再好好想想！要是敢骗我，有你好看的！”

“我、我真的没看见……”小孩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带着哭腔。

黎阑琛的心揪了起来。他不知道那小孩是谁，但他能听出来，那孩子很害怕，甚至比他还要害怕。他咬了咬牙，悄悄抬起头，透过草丛的缝隙往田坎上看去。

月光下，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田坎边，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那孩子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裤脚卷到膝盖，脚上是一双沾满泥巴的布鞋。

“你他妈是不是在耍我？”男人的声音陡然拔高，脚步声重重地踩在田坎上，朝那小孩儿逼近，顺带踢落了几颗石子。

黎阑琛的心猛地一紧！但凡这人跳下来就会发现他，而面前这个小孩儿恐怕也要遭殃。

就在这时，对面那小孩儿仿佛心灵感应般抬起头，黎阑琛猝不及防，对上了那双眼睛，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黎阑琛紧张地吞咽了一下，要是这个小孩儿乱说些什么，今晚他一定逃不掉了。

“说话！”为首的男人还在凶神恶煞地威胁。

“我、我好像看见他往镇上跑了”，那孩子突然开口，声音依旧颤抖，却多了丝坚定。他抬起手，指了指远处的方向，“就是那边、他跑得很快，我、我没看清……”

为首的人愣了一下，随即骂骂咧咧地转身，“妈的，追！”

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田坎上恢复寂静。黎阑琛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草丛里，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喘了几口气，确定这群人走远了，才慢慢从草丛里爬出来。

月光下，那小孩儿低着头还站在原地没动，瘦小的身影微微发抖。黎阑琛走进，借着月光才看清对方的样子，头发东一块西一块沾了泥巴，眼睛红肿，脸上也糊满泥，衣服脏得看不出颜色，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干净的，这简直就是一整个行走的泥巴团子！

虽然心里嫌弃，但黎阑琛还是开口，“喂，刚刚谢谢你。”

“泥巴”听到声音抬起头，目光依旧茫然，像是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他盯着黎阑琛看了几秒，又垂下头一句话没说。

天已经黑了，黎阑琛看着“泥巴”不说话，就打算走了，谁知道这人突然开口，吓了他一跳，“大哥哥，你受伤了。”

黎阑琛这才低头注意到他的小腿被划出一道口子，许是刚刚摔下田坎时弄的，“没事儿，你早点回家。”

那小孩儿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我没有家，我爸爸妈妈都不在了。”

黎阑琛愣住了。他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眼前这个小孩，比他小，却已经没有了妈妈，而自己的母亲……黎阑琛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默默走到小泥巴身边。

这人看起来比他小，也比他矮了许多，黎阑琛蹲下来，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拉过他被泥巴弄脏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我陪你。”

“真的吗？谢谢大哥哥！”

黎阑琛瞧着这小泥巴的一双眼睛亮得像是盛满了星星，稚嫩的嗓音脆生生的，听得他心头一松，仿佛周遭的空气都轻了几分，不由自主地笑了。

“哦！对了！”小泥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小手急急忙忙往兜里掏，摸出一块皱巴巴的手帕，蹲下身来，笨拙地往黎阑琛小腿上的伤口裹去。小脸绷得很紧，满是认真，仿佛在完成一件天大的事。可他全然没注意到，自己膝盖上的擦伤还渗着血。

“大哥哥，你疼不疼？”小泥巴一边替他包扎一边问。

“不疼”，黎阑琛皱了皱眉，伸手想推开他，“你别管我了。”

“不行！”小泥巴固执地按住他的手，小脸皱成一团，“你流血了，得包好！阿婆说流血不包扎会伤害到风，严重一点还会死掉。”

“伤害风？”黎阑琛不解，但面前这个小泥巴听见他的疑问还郑重其事地点头，心头一阵无语，什么乱七八糟的！过了好一会儿，黎阑琛才恍然大悟，“是破伤风吧？”

“对对对！就是破伤风，大哥哥你真厉害。”

黎阑琛看着小泥巴崇拜的眼神，扶额没再说话。等小泥巴给他包扎好站起身来，结果还没站稳，身体先是晃了晃，然后直接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