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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三（第1页）

清晨的街道上，空气里还带着一丝凉意，行人寥寥无几，只有几辆早班车匆匆驶过，饶是如此，几家早餐铺也已经开门了好久，热腾腾的蒸汽混杂着包子馒头的甜香味钻进鼻腔。

黎阑琛牵着顾阳的手，知道这小泥巴饿了，可他现在没有钱，正犹豫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前方拐角处突然闪出几个人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黎阑琛脚步一顿，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几个男人堵在巷口，T恤领口泛着油光，牛仔裤膝盖处磨得发白，却遮不住眼底那股子淬了毒的狠劲儿。为首的男人把烟头在墙上碾灭，火星在砖缝里挣扎了两下，死了。

“终于抓到你小子了。”男人咧开嘴，露出一颗镶金的牙齿。

黎阑琛没吭声，只是不动声色地把身后的小泥巴往自己身后里藏了藏。黎阑琛能感觉到小泥巴在发抖，呼吸又急又烫，隔着单薄的衣料都能察觉到那股不正常的热度。

他大脑飞速运转，黎阑琛心里清楚，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或许还能拼一拼，但现在带着还在刚刚退烧的小泥巴，胜算几乎为零。

他眯了眯眼，侧过头低声对顾阳说，“待会儿我说跑，你就往人多的地方去，别回头，知道吗？”

顾阳咬着嘴唇，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大哥哥，我怕。”

黎阑琛心里一紧，正想再安抚他几句，巷口突然传来皮鞋碾过碎玻璃的脆响。黎阑琛瞳孔骤缩，看见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人快步逼近。为首镶金牙的男人脸色骤变，“操！是黎家的人！”

吴叔带着几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快步跑上前，将黎阑琛他们两人护在身后。

“少爷，您没事吧？”吴叔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目光却警惕地扫过对面那几个人。

黎阑琛明显松了口气，“来得正好，吴叔，这些人交给你了。”

吴叔点头回应，一抬手，几个西装大汉冲上前去。

对面那几个人见状，脸色一变，显然没料到黎阑琛还有帮手，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转身就想跑，但黎家的人动作更快，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制服了，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黎阑琛冷冷地看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几个人，转身对顾阳说，“走吧，送你去警察局。”

站在警察局门口，顾阳的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地上，迟迟不肯往前迈。黎阑琛低头看他，小孩儿眼眶红红的，眼泪在里头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黎阑琛心里一软，蹲下身，声音放得轻缓，“进去吧，警察叔叔会帮你。”

顾阳抿着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也不看他，只是低着头倔强地问，“大哥哥，你要走了吗？”

黎阑琛没回答，只是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吴叔站在一旁，看了看腕表，低声提醒，“少爷，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黎阑琛“嗯”了一声，站起身，目光落在顾阳身上，语气依旧温和，“好了，大哥哥还有事，你先进去，等人来接你。”

顾阳抬头看他，眼泪终于没忍住，顺着脸颊滑了下来。他抬手胡乱擦了擦，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大哥哥，我、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黎阑琛顿了顿，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蹲下身，视线与顾阳平齐，声音轻而坚定，“当然可以，等你长大了，来找我。”

听到这话，顾阳用力点了点头，眼泪还在往下掉，声音却带着一股执拗，“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黎阑琛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站起身，目送顾阳一步三回头地走进警察局。直到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内，他才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吴叔已经拉开了车门，黎阑琛坐进去，靠在椅背上，目光有些放空。吴叔从副驾驶拿出医药箱递给他，“少爷，清理一下伤口吧，您走的这几天，洪先生很担心你。”

黎阑琛置若罔闻，只是接过医药箱，动作熟练地解开小腿上用来包扎的手帕，伤口已经结了一层痂，周围的皮肤依旧红肿。

吴叔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少爷，这伤得去医院处理一下，不然容易感染。”

黎阑琛没接话，只是低头专注地处理伤口。吴叔见状，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换完药，吴叔顺手拿起换下的绷带，准备等会儿扔掉。黎阑琛眼疾手快，一把拦住，“别丢。”

吴叔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手里沾着血迹的绷带，又看了看黎阑琛，“这……”

黎阑琛没解释，只是伸手将手帕拿了过来，握在手里。帕子上沾着血迹，已经干涸成了暗红色，边缘还绣着小字，字迹有些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是“GY”两个字。

黎阑琛靠在车窗边，盯着那行字，眼神有些深。

“高家村……”黎阑琛低声念出这三个字，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仿佛带着某种沉甸甸的分量。闭上眼，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小泥巴的脸，脏兮兮的，沾着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