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忠平来信。”
……
即将入夜,冯十一睡醒后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呆,他才回来。
进门后,他褪去带着水气的外衫,净了手后才走到床榻旁坐下。坐在床沿上,他牵住了她露在被褥外的手,轻轻捏着她的指尖。
“要不要用膳?”
冯十一摇摇头:“那些孩子如何了?”
郁明:“老赵在想法子了。我也已经给舅舅去信了,他会派医师过来的,不管治得如何,舅舅都会妥善安置那些孩子的,娘子不必担忧。”
冯十一并不担忧,她对那些孩子只是有种同病相怜的悲怜罢了。
悲怜归悲怜,但这些孩童命比她好,被人救下,虽失了心智,但最起码不用做一个听从他命,不顾生死的死士了。
心中思绪闪过,冯十一的手又被他捏了捏。
“明日我们就启程上京吧,后续的事舅舅会派人接手。只是,老赵只怕得再留几日,等舅舅那边的医师到。”
冯十一虽说过让他就此罢手,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果决,才一个午后,就安排好了所有事,要进京了。
冯十一回握住他,摩挲着他指腹间的薄茧。
“那就让他再留几日吧。让人护好他就行。”
他们夫妇俩的身子,如今都仪仗老赵,老赵的安危,郁明自是放在心上。而且,他也并不是全然将事情都交托给他舅舅。该留的人他都会留下来,该查的事他也会继续查的。
才来江州几日,还未好好逛逛这江州城,冯十一便登上了马车。
到马车上刚坐下,冯十一便叹口气。她身侧的人还未发问,冯十一先扭头看他:“我想出去骑马,这马车坐的我浑身难受。”
被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眼巴巴盯着,郁明自是心软,可再心软都抵不过她的身子重要。
“外头还下着雨,待到了宣州,我们便换船。”
船晃晃荡荡,也不比马车舒服到哪里去。
明亮的眼睛瞬间黯淡下来,本笔挺的背脊也耷拉下来,就在又一声叹息即将出口时,她的腰被人扣住,随后轻轻一提,她被他抱着坐到了他怀里。
“是不是腰酸?我给娘子捏捏?”
窝在他怀里,被他轻轻揉捏着腰,冯十一身体是舒畅了,但心底却默默叹了口气。
他真是……
又管着她,又惯着她。
她也是……
好像越发矫情了。
之前那般苦的日子都未曾叫过一声苦,皱过一次眉。如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他伺候得妥妥贴贴,她倒诸多挑剔。
仰头看他,冯十一心头头一回腾起一股:他其实也不容易的念头。
不过这念头一闪而过,很快被另一个念头替代。
是他死乞白赖,哭着要她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