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心中的疑惑,再度走到花房中央那棵吊着程岚的大树前。枝干依旧粗壮,绳子还挂在上面,末端牢牢系在后方那棵较细的树上。
我举起手机,给绳结拍了几张照。
“咦?这绳结是八字结。”背后忽然传来陆言初的声音,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什么八字结?”
他伸手比划着那段绳索的形状,语气谨慎又认真:“这是一种常见的绳结,用来固定保护点,攀岩或者户外运动的人很常用。消防员也会用到,因为结实、牢固,不容易松。”
“你怎么知道的?”我眯起眼,盯着他。
陆言初被盯得耳朵微微发红,支支吾吾地笑了笑:“啊,我平时……也经常去玩攀岩嘛,所以多少懂点。你看,这结打得挺标准,不是随便绑的。”
“昨天你怎么不说?”
他轻咳一声,语气里透着几分‘委屈’:“昨天尸体吊在那里,我光看一眼都头皮发麻,哪还敢注意这些细节啊。”
“这样看来,凶手八成是个男人吧?会攀岩的人,大多数体力都不小。”
我凝视着那绳结,心里却并不认同:“也不一定。如果利用另一棵树作为杠杆,就算力气大一点的女人,也能把人吊起来。”
“你那边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吗?”
陆言初摇摇头,略显懊恼地说:“没有,草丛里干净得很,连个烟头、纸屑都没有。”
“行,我们赶紧走吧,估计一会儿痕检和法医就要过来了。”
经过门口时,我忍不住又蹲下仔细看了眼昨日留下的泥土痕迹。
仔细看好像是个鞋底的一角,有一点点纹路。
我默默拍了几张。
突然一声闷雷响起,更燥热了几分,往回走的路上,零星的雨点开始砸下来,溅在脸上带着湿冷。
“快点走吧。”我催了一句。
谁知不过一会儿,雨便像泼下来似的。泥地溅起水花,裤脚湿透,鞋底陷进泥里拔出时发出黏腻的声音。
等我们狼狈地回到屋里时,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上来。陆言初甩了甩头发,水珠飞溅,他一脸嫌弃地低声嘟囔:“这鬼天气。”
等换好衣服再出来,已是晚饭时间。
我和陆言初坐在饭桌前,不见李卫东和周小颖的身影,但白婆婆和许微都在。
陆言初有些好奇的小声问道:“那两位警察没来吃饭吗?他们今晚会留在这里吗?”
“嗯,他们和今天下午来的痕检和法医都会在这里住一晚,下这么大的雨,路上也不好走。”白婆婆语气平静的说道:“对了,小微,一会儿给他们都留一份晚饭。”
许微点点头。
“听说你们今天下午出去了?”白婆婆冷不丁的问道。
埋头吃饭的我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许微筷子突然顿住,微微抬头看向白婆婆。
“啊,对,出去溜达了溜达,要不然总在房间里待着挺闷的。”
“另外一个小姑娘没跟着你们一起去吗?”
“没有,我看她好像自己出去写生去了。”
“是嘛……”白婆婆咀嚼着饭菜,慢慢咽下去,随后抬眼,盯着门外的倾盆大雨,声音有些担忧,“我看她和那个死者的丈夫都没来领饭,不会还没回来吧?”
我皱了皱眉头,还没回来吗?
“轰隆——”又是一声炸雷,伴随着刺眼的白光劈开夜空。门口的风趁势灌进来,把头顶灯笼吹得剧烈摇晃。
许微“啪”的一声放下筷子,脸色慌乱地站起对着白婆婆说:“我去看看安安。”话音未落,已经快步离开了。
就在此时,黑暗中忽然晃出一个人影,伫立在雨中,整个人湿透,像从水里爬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