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青春是灼人的烈日
可我的青春只有潮湿的水泥墙和冰冷的板床
我似乎天生就在梅雨季
身边的一切都如同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和植物腐烂的清气
我永远也找不到太阳」
老式居民楼的窗台边,脸上稚嫩的孩童淘气地抓住母亲靛蓝色的裙摆
那是六岁的我,仰着头问那个占据我整个世界的人
“妈妈,星星是怎么来的呀?”
母亲在暗红色的围裙上擦了擦手,水滴在布料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她垂下头,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声音轻得像傍晚的风
“每一个星星都是人们寄托的愿望”
我懵懂地点点头,跑回客厅,坐在比自己腿长一截的凳子上晃动着双脚,转头望去
母亲又起身洗起菜叶,清凉的水珠飞溅上她的围裙,留下点点深色
那时的我还不懂得,那些水渍不仅是洗菜的水,更是生活重压下渗出的汗与泪
隔天下午,夕阳将街道染成橙红色,映照着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
我一路蹦蹦跳跳,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而母亲跟在我身后,手里提着从菜市场买来的打折蔬菜
到家门口,我费力地脱下小皮鞋,小心翼翼地放在鞋架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
“可是老师说星星是代表着离开的人,”我望着母亲,眼睛清澈得能倒映出她突然僵硬的身影
“妈妈,你也会离开吗?”
听到这句话,母亲愣在原地,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我看见她的喉咙轻轻滚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蔓上她的心头
她的右手下意识抚上了脖子下的那片伤疤,微微垂下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哪有人不会离开呢,妈妈也会离开的”
她的声音哽咽了,但我没有察觉
我只是欢快地跑进客厅,打开电视机,坐在沙发上摇晃着双腿,完全不知道那句话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母亲的心里
“滴滴,滴滴,滴滴”闹钟的声音将我从梦境中拉扯出来
江知渺随手按掉闹铃,揉了揉眼睛,模模糊糊地坐起身开始叠被子
当她把枕头拿起来时愣了一下,手指触摸到一片湿润
宿舍里其她人还没有起来,也许是因为前几天刚刚入冬,人们还没有办法适应这样刺骨的寒风
江知渺轻手轻脚地从柜子里掏出牙杯准备洗漱,舍友杨洁打着哈欠朝她走来
“知渺今天起这么早?”杨洁的声音还带着睡意
“嗯”
凌晨五点的天空只有黑色,窗外蒙蒙的一片
应该是因为昨天夜里下过雨的缘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涩的气息,像是未干的泪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
两名少女站在水池前洗漱,江知渺一边刷牙一边问,“历史作业写了吗?”